第302章 红井深处的重逢与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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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井深处，那被暗红色光芒笼罩的、如同巨大墓穴的空间，此刻迎来了新的访客。

王将，或者说赫尔佐格博士，拖着重伤之躯，踉跄着踏入了这片属于“神”的领域。他脸上的面具早已碎裂，露出那张苍老而扭曲的真实面孔，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路明非那一拳几乎打碎了他半张脸的骨头和内脏，但他凭借某种诡异的手段和顽强的生命力，硬生生逃了回来。

被他如同拖拽货物般带来的，是依旧昏迷不醒的源稚女。

王将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骨潭中央。

当他看到那头原本应该威严恐怖的八岐大蛇，此刻如同被抽干了精髓般萎靡地瘫软在骨潭中，八颗头颅无力地垂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他那双因为受伤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怎么可能？！” 他失声低吼，声音因为面部伤势而变得含糊扭曲，“神……神怎么会……”

他精心策划数十年，牺牲了无数生命，汇聚了地脉能量才孵化出的“神”，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是谁？谁能做到这一点？昂热？不，那个老家伙还在外面。难道是……

沈炼！

那个拥有诡异眼睛、屡次破坏他计划的卡塞尔学员！

一股混合着极致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但他很快强行压下这些情绪，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昏迷的源稚女身上，又看了看那头奄奄一息的八岐大蛇，一个疯狂而残忍的念头瞬间形成。

他粗暴地将源稚女拖到骨潭边缘，从怀中取出一个造型古怪的金属装置，猛地刺入了源稚女的手臂血管！暗红色的、蕴含着风间琉璃强大力量的血液，顺着装置连接的导管，汩汩地流入骨潭之中，滴落在八岐大蛇那干瘪的躯体上。

“喝下去！我的神！” 王将眼神狂热地低语，“这是最纯净的‘皇’之血，是能让你重焕生机的良药！”

蕴含着极恶之鬼力量的血液，如同强心剂般注入了八岐大蛇的体内。那庞大的身躯猛地抽搐了一下，原本黯淡的鳞片似乎恢复了一丝光泽，垂落的头颅也微微抬起，熔金色的瞳孔中重新燃起了微弱却确实存在的火焰。

它活过来了！虽然远未恢复全盛，但至少不再是濒死状态！

王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近乎癫狂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头“神”之间的联系依旧存在，控制权还在他手中！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找到绘梨衣，完成最后的仪式……

就在这时，另一个脚步声，沉重而带着决绝的死志，从另一侧的通道口传来。

王将猛地回头。

只见源稚生，拖着同样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步走进了这片核心区域。他的蜘蛛切握在手中，刀锋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冰蓝色的瞳孔先是扫过王将那张令人憎恶的脸，然后落在了骨潭边那个被抽取血液、昏迷不醒的弟弟身上。

最后，他的目光才看向那头因为得到血液补充而稍微恢复了一丝活力的八岐大蛇。

愤怒、痛苦、自责、以及一种彻底明悟后的冰冷杀意，在他眼中交织。

“赫尔佐格……” 源稚生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这一切……该结束了。”

王将（赫尔佐格）看着源稚生，发出了嘶哑难听的笑声：“结束？源大家主，仪式才刚刚开始！你的弟弟，将是神复苏的最佳祭品！而你，将是见证新神诞生的……最后观众！”

“你错了。” 源稚生缓缓举起了蜘蛛切，刀尖直指王将，也指向他身后的八岐大蛇，“我不是来见证的。”

“我是来……终结这一切的。”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昏迷的源稚女，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然。

“我知道……他已经不是稚女了。”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平静，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有一个怪物……占据了他的身体……玷污了他的灵魂。”

他想起了风间琉璃那双妖异冰冷的眸子，想起了他那毫不留情的杀戮，想起了他刺入自己腹部那一刀时的决绝。那绝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会怯生生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的弟弟。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谓的“鬼”，所谓的兄弟相残，不过是眼前这个恶魔一手导演的悲剧。而他，源稚生，这个自以为秉持正义的“皇”，不过是这悲剧中最可悲、最可笑的棋子。

他曾经坚信的正义，轰然倒塌。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正义，也不是为了蛇岐八家。

只是为了……斩断这该死的因果！为了给那个或许早已死去的弟弟……一个解脱！

“今天，我要将你这恶魔，连同占据我弟弟身体的怪物……一起埋葬在这里！”

话音未落，源稚生动了！

他无视了重伤的身体，将残存的所有力量灌注于蜘蛛切中，整个人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不是冲向王将，而是直接冲向了骨潭边刚刚因为得到血液补充而稍微抬起的、一颗八岐大蛇的头颅！

王将脸色一变，立刻摇动了手中的梆子！

“笃笃……笃……”

诡异的梆子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

几乎在梆子声响起的瞬间，原本昏迷的源稚女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不再是源稚女纯净或哀伤的眼神，也不是风间琉璃妖异冰冷的眼神，而是一种……彻底被剥夺了意志、只剩下杀戮本能的、空洞而狂暴的眼神！

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扭动，如同没有骨头的蛇，瞬间挡在了源稚生冲刺的路线上！同时，他手中寒光一闪，那柄暗红色的长刀已然出鞘，带着凄厉的尖啸，斩向源稚生的脖颈！

“铛——！！！”

蜘蛛切与暗红色长刀狠狠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源稚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两步，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淌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空洞、面容却依旧熟悉的“弟弟”，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刺穿。

“稚女……醒醒！” 他试图呼唤。

但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狂暴的刀光和那令人心碎的、空洞的眼神。

风间琉璃的刀术变得更加诡异、狠辣，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攻不守，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源稚生被迫挥刀格挡，兄弟二人在这红井深处，在这即将苏醒的“神”面前，再次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只是这一次，源稚生心中不再有迷茫，不再有那可笑的正义与亲情的挣扎。

他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他要斩掉的，不是他的弟弟。

是一个占据了他弟弟身体、玷污了他弟弟灵魂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