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乱起，袭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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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远山景任的营地里，依旧摇曳着依稀的篝火。

值夜守卫倚着营帐昏昏欲睡。空气中充斥着草料、马粪与弥漫四溢的慵惰颓靡之气。

这支来自东美浓的军队，倚仗武田威势，已确定管沼氏将龟缩不出，自认此时安全无虞，只待武田大军一到，便可争功论赏。

然而，就在营寨侧后方峭壁的阴影里，十几道与山岩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壁虎游墙般悄然逼近。

正是服部保长率领的服部众！

他们的动作精准如尺，毫无声息，彻底避开了守卫的视线。服部保长抬手一按，所有忍众瞬间凝滞如石。

随后，服部保长的目光扫过营寨，迅速锁定了山壁旁的一片局域——堆积如山的草料与粮袋，正是辐重命脉所在。

他向身旁的儿子服部正成打了个手势。这位刚从东信义身边自告奋勇前来的少年，眼底燃烧着难言的亢奋。

以往，他们这些忍众所做的事情，无非刺探暗杀或鸡鸣狗盗之事。而新主东信义，所用忍者之道却截然不同！前夜奉命潜入寺部城，将劝降信置于城主枕畔之事，此刻想来，仍令服部正成热血如沸！

而现在，他们服部众竟成一场战端开启的先锋！纵然使命仅为制造混乱，其重要性已不言而喻！这也是东信义对忍众能力最高的信任与认可！

强行按下心中激荡的情绪，服部正成和身旁两个身手最为矫健的同伴，三人如同狸猫般翻过木栅，落地无声，瞬间融入了营帐的阴影之中。

辎重区，两个靠在粮袋旁的足轻频频点头瞌睡，另一个则抱着长枪背对着他们，对着营外的天空发呆。

服部正成如鬼魅般欺近发呆的守卫后方，一手捂住其口鼻，另一手闪电般在其颈侧一击。守卫身体一软，无声地倒下。另外两人同时动手，动作干净利落，解决剩下两个瞌睡虫。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轻巧得如同拂去落叶。

确认安全后，服部正成三人迅速掏出携带的竹筒，将粘稠的火油悄悄撒在干燥的草料堆、粮袋边缘以及暴露的木材上。做完这一切，三人再次化身阴影，又如来时般敏捷地翻出营栅，回到服部保长身边。

服部保长微微颔首，向着山坡上方的方向做出了几声惟妙惟肖，又带着特定节奏的“松鸦”啼鸣。很快，山坡顶端同样传来了相同的回应。

这是跟随泷川一益的忍众发出的信号——铁炮队已全部就位！

时机已到！

服部保长眼中厉芒一闪，猛地一挥手：“动手！”

刹那间，十多名忍众从藏身处跃起，手臂奋力挥舞！一个个粗糙陶罐制成的焙烙玉，被精准地抛掷向营地的各个关键节点一尤其是刚才浇灌了火油的辐重局域！

轰！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撕裂了黎明的宁静！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轰鸣，刺目的火光猛然腾起！积蓄的火油轰然爆燃，干燥的草料和粮袋成了最好的燃料，火舌贪婪地舔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发出啪的爆响。

倾刻间，浓烟滚滚而起，直冲云宵！

“佛祖啊！马惊了！快躲开！”

“着火了！辎重起火了！”

“敌袭！是敌袭！敌人在哪里？！”

营地当即陷入了混乱。受惊的战马在恐慌中疯狂嘶鸣，挣断缰绳，在营地内横冲直撞，撞翻了更多的营帐和草料堆，将混乱和火势进一步扩大。

到处都是惊恐的呼喊声、惨叫声、物品倒塌声、战马的悲鸣声————原本还算有序的军营，倾刻间变得混乱无比。

“怎么回事！”宿醉未消的远山景任，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巨大的喧嚣声惊醒，从榻榻米上弹坐起来，脸色煞白，一时间分不清如今是噩梦还是现实。

帐帘猛地被掀开，大将见弥八郎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衣甲歪斜，脸上烟熏火燎，眼中满是惊恐：“主公！祸事了！辎重遭袭！火势————冲天，已然不可控制了！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在起火！全乱套了！”

“什————什么？！”远山景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何方军势？是武节城的管沼定氏出兵了？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不————不知道啊主公！”鹫见弥八郎的声音带着哭腔，“四面八方都在响，到处都在着火！就是不见敌踪！眼下不是追究是谁的时候啊！必须速速控制局面，否则我军危矣！”

鹫见弥八郎的话如同丧钟，让远山景任的酒意瞬间消散，“快！快！为我着甲！传令！全军速向营门外集结！列阵迎敌！”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下意识地认为敌人就是管沼氏的部队，在营外列阵是最稳妥的选择。

“遵命！”鹫见弥八郎跟跄着冲出去传令。

随后，帐外传来各级武士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主公有令！速速出营！于营外列阵！”

对于那些陷入混乱的足轻们来说，“出营”二字瞬间成了唯一的方向。大量惊魂未定、衣甲不整的足轻，如同没头苍蝇般，本能地朝着营门方向涌去。

就在远山军营地正门百步外的一片密林中，井上信广和他摩下的一百五十名士卒正静静潜伏。所有人的武器都整齐地放在脚边，摒息凝神，如同一群等待狩猎时机的猛兽。

当远山营地内爆炸声起，火光冲天之时，井上信广眼中精光暴射！

“时机到！抬拒马！冲！”

一声令下，压抑许久的足轻们爆发出低吼！十架早已准备好的移动拒马被迅速抬起。一百五十人如同离弦之箭，自林中咆哮而出，直扑远山军洞开的营门！

营门口的守卫本就心惊胆战，此刻骤然看到黑压压一片凶神恶煞般冲来的敌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勇气，连滚带爬地转身就往营内跑，一边跑一边发出凄厉的警报：“敌袭！敌袭！营外来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