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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顿城南岸城区,下午时分。
阳光正烈,将整片街巷烘得滚烫。
风吹过东南城区残破的街巷,掠过堆垒着石块和破木的街道口,又钻入临时搭建的街障与壕沟之间,拂起薄薄尘土。
莱昂站在一处交叉路口前,手按剑柄,神情肃然,目光扫过前方。
数名民兵正在一栋废弃的杂货铺前搬动木料与石砖,按他之前划定的位置构建街垒。
他们动作笨拙但投入,灰尘扑在额头与肩膀上,浑然不觉。
两名民兵正在街角墙根掘出浅壕,锈斑斑的铁锹与干裂的土层撞击出钝重的回音。
空气里混着热风与灰石碎屑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更南的方向飘来。
这是莱昂勘查规划,并调配人手修筑的巷战防线,防线沿着东南城区的几条主街与小巷延展开来。
他曾亲自巡视过这片东南城区,选定了几条狭窄、两侧高墙屏蔽、适合构筑死角与伏击点的街段。
然后命人从废弃民居中拆来门板、床架、梁柱、石块与篱笆,逐点布设出防御节点。
这一防线尚未完工,但已有了初步雏形,以复杂的街巷为依托,将魔下的两个民兵连队划分为六个分段,形成阻扰敌人的防御结构。
“这道街垒高度还不够,把右侧废木再堆上去,厚度也不够,再加两层麻袋。”他转头吩咐。
一名穿着破旧皮甲的青年民兵闻言应了一声,匆匆带人去调木料。
附近传来“咚咚”的锤击声与石块挪动的摩擦声,土兵们正将附近倒塌民房的梁木拖来充当阻隔物。
这防线设立于东南城区内,是他昨夜根据前线告急的趋势、主动决定构建的第二道防御带。
这里紧挨着南面城墙,在城墙以北约两百步的位置,是兽人一旦占据城墙后最可能的突破口之一。
从哈卡尔退守至此,莱昂已多次见识兽人攻城的可怕一一一旦南墙失守,若无二线拦截,城区将瞬间沦为屠杀场。
他不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两个连队约六百人,虽为民兵,但已在前两日的守城战中经历过了些许实战的洗礼。
他们是莱昂目前在南岸城区唯一一支可调动的部队,费尔南和哈卡尔要塞撤下来的守车都还在北岸城区驻守。
“后面几处都固定好了吗?”他回头问道。
一名民兵旗队的旗队长擦着额头的汗应声:“已立好两排路障,后面铺了石块支撑,
左街口预留了翻越信道。壕沟未深,还需半个时辰。”
莱昂点头。他目光越过街障,望向远方的天际。那方向,正是南面城墙所在。
周围的房屋遮挡住了城墙的轮廓,但在下午灼目的光线下,隐隐能见无数道的烟柱缓缓升起,在天光中拉长飘散。
在黄昏之前,这段防线就可以大致完善,他便可以再带着这些民兵到另外几处局域去布置巷战防线。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飞奔而至,马蹄疾响,扬起地面尘土,
传令骑士脸上满是风尘,他减慢速度穿过尚未彻底封死的窄口,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还未站稳,口中便已在喊:
“莱昂阁下!”
他高声喊道,声音在狭窄街巷中引来众人侧目。
“一指挥部急令!”
“什么?”
“托马斯公爵的命令一一让您立刻带所部前往东段城墙支持!”
信使快步上前,来到莱昂身前,一边喘气,一边低声说道:
“城墙防线告急,兽人已经登上了城墙,指挥所原本预留的几支精锐预备队皆已投入别处,人手严重不足,无兵可调,只能紧急命你所部即刻前往东南段城墙防线支持。”
莱昂眉头紧锁,望向城墙方向,声音低沉:
“东南段,是我们最近的那段防线?”
“是。”传令兵点头,“那里已经多次求援,快要撑不住了。”
莱昂没有再问,他低头看了一眼布满泥尘的街道、尚未完工的街垒防线,又看向身后正忙碌的士兵们。
他转身,踏上街口旁一块凸出的石台,缓缓抽出腰侧佩剑,剑锋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着寒芒。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带齐装备,全队集结!”
人群微微一顿,有民兵愣在原地,有人扛着木板站在原地,神情茫然,不明所以。
但很快,军号声响起。
身旁的几名传令兵迅速穿过人群,将分散在各处街口的民兵召回集合。
“第二旗队归位!”
“第三旗队集合!按原列串行队!”
“弃置木料,带上矛盾!快,快!”
断断续续的号令声迅速传开,像浪潮在街巷间回响,惊醒了那些尚未反应过来的士兵防区各处的民兵开始回撤,有的从屋檐下跑出,有的从街障后绕回,汗水未干,甲胄不整,却也被这阵号角与集结的步伐裹挟着涌向街心杂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兵器撞击,木盾擦地。
两个连队约六百名民兵渐渐地在巷口狭窄的空地上聚拢。
他们步伐不齐,还在慌忙调整姿势。没有队列,没有节奏,只有汗水与紧张的喘息声。
莱昂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一群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但也清楚,这些人毕竟只是未经训练的民兵。
他们有的是农夫的儿子,有的是面包师的学徒,很多人才学会怎么握紧木盾、几天前才第一次使用兵器。
他们只是临时被征召来的平民,能做到这样,已是极限。
莱昂扫视了一圈混乱的队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们已经来不及等防线修完了,”
“兽人已经攻上了城墙,如果没人阻挡,他们会穿过这条街,穿过你们的家门口,走进你们母亲、妻子、孩子藏身的屋里。”
“整片城区将变成他们的屠宰场。你们的亲人、同胞、躲在这后方的老人与孩童,全靠你们来守护。”
他略微顿了顿,目光从前排士兵身上缓缓掠过。
“你们不是战士,我知道。”他语气微缓,“但此刻,你们没有退路。”
“我不指望你们能一对一杀死兽人,但我只需要你们握紧自己的武器,跟在我身后一一绝不许退。”
“谁若敢带头溃逃一”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缓缓扫视了一眼队列前方。
那冰冷的眼神,,直压得众人心头一紧,令原本骚乱的人群变得安静。
全场寂静,只有不远处的军旗在风中缓缓抖动,猎猎作响。
有士兵下意识握紧长枪,咽了口唾沫,也有人脚下悄然收拢站姿,努力挺直脊背。
莱昂缓步走下石台,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
“随我出发。”
街角尘土飞扬,太阳正烈,身后,两个民兵连队开始缓缓激活,向南面城墙的方向压去。
烈日高悬,灼人的阳光铺满整条街道。
尘土在脚步中被不断扬起,弥漫在狭窄而逼仄的街巷之中,飘荡不散。
两个连队的民兵正沿着一条主街缓缓前进。
队列松散,前后错乱,武器与盾牌在晃动中发出零乱碰撞声。
民兵们大多是临时征召的市民与难民,手中持着分发给他们的粗制长矛与短剑,穿着参差不齐,大多数只穿着缝补过的旧布衣,连皮甲都没有多少副。
他们脚步杂乱,气息未稳,但在莱昂那毫无尤豫的背影带领下,几百人的长队竟没有一人掉队。
街道两旁,一些尚未撤入北岸的难民蜷缩在破屋中、马车旁、小巷角落。
他们看到这支部队经过,有人探出头来,默默注视,有人双手合十,低声祈祷。
还有人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眼神哀切。
甚至有人忍不住跪倒在街边,眼中着泪水。
这是他们最后能指望的城墙了。
人群在尘埃中沉默着,而队伍继续前行。
当绕过一处街角,踏入一段较为开阔的路段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撕喊声。
“快让路!后面是兽人!兽人追上来了!”
那喊声中夹杂着哭号,由远及近,带着惶急与绝望,仿佛后方正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追逐莱昂眉头一,右手抬起,示意全队停下。
民兵们渐渐停下脚步,长矛与盾牌前举,站姿虽不整齐,但大多下意识握紧了武器,
警剔地望向前方。
下一刻,尘雾中冲出数十名身影。
他们如潮水般涌来,动作杂乱、阵型全无。许多人衣甲不整,披挂散乱,有人连头盔都已不知所踪,脸上满是血污与惊恐。
民兵们齐刷刷地望去,不少人下意识愣住。
他们并非兽人,而是人类士兵一一原本驻守城墙的守军。
但眼下的他们,看起来更象是一群被攀上绝路的流民。
他们狂奔着,神情惊恐,有人甚至连武器都已抛弃,只顾逃命。
有人大喊“快让路”,有人跌倒后爬起,又摔进了尘土中,一边哭一边喊,象是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兽人追来了!他们杀光了城墙上的人!”一人嘶声大喊,声音破碎,几乎象是撕裂喉咙吼出的。
尚未等人反应过来,街道另一端,便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
野兽般的吼叫震动着街面,紧接着,数头兽人战士踏尘而出。
他们身披粗糙兽皮,手持染血的战锤与巨斧,满身肌肉鼓胀,猿牙在日光下泛着猩红的光泽。
他们没有停顿,直接从街角冲来,要撕碎所有挡在前路的人。
显然,这些溃兵,正是被这几头穷追不舍的敌人,一路驱赶至此。
而他们的逃命之路,正与莱昂的部队迎面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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