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南门塔楼上,空气凝固得仿佛连呼吸都能滴出血来。
片刻之前,守军们还沉浸在赤焰氏族溃败的狂喜之中,城头上的欢呼如雷,盔甲与兵刃高举向天,眼中燃烧着久违的希望。
然而,两翼传来的嘶哑喊声,却象利刃一般生生斩碎了这份热火。
首先是东翼。
那片原本飘扬着第二军团旗帜的战场,如今只剩破布在血风中飘摇。
黑狼的嚎叫伴随着密集的铁蹄声,荒兽氏族的狼骑兵裹挟着步兵冲杀而来。
人类残兵在血浪与铁流间被冲垮,宛如溃散的浮木,被无情地拍碎在洪流之中。
紧接着是西翼。
厚重的鼓点轰鸣,雷霆氏族的重甲兽人如山岳般碾压而下,铁锤与战斧劈碎盾阵,将军旗与执旗的士兵一同砸成血泥。
战线彻底被撕裂,溃兵们发出凄厉的哭喊,跌撞着朝南门方向疯狂逃窜。
城墙上的守军亲眼目睹这一切,胸口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攥住。
有人喉咙发干,手指颤斗着指向远方,声音结结巴巴:“旗——旗没了——两边——全完了——”
原本还高举兵刀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僵在原地。眼神里的火焰被无情熄灭,只剩下空洞与麻木。
胜利的光芒才刚点燃,就被更残酷的黑暗扑灭,化作冷灰。
查尔斯三世站在塔楼中央,脸色阴沉似铁,双手攥住石垛,指节绷得死白。
他的目光冷冽,象在烈火与寒冰之间拉紧的钢弦,随时可能断裂。
他没有喧嚣,也没有怒吼。只有压抑到极点的沉冷。
片刻沉默后,他缓缓转身,声音低沉却清淅:
“立刻召集第一军团的主力,于城门后集结。”
“准备随时出城接应,将城外援军护送退入城中。”
每一个字都如铁锤般敲打在空气里,让所有侍从与将领心口一颤,不敢迟疑。
一这不是下令救援,而是要以整座王都的命运去接下一柄悬在头顶的巨斧。
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卡洛浑身一震,面色瞬间惨白。
他太清楚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一一旦城门开启,哪怕只有片刻的迟滞,蜂拥而至的兽人就会趁势冲入。
那时,不仅仅是城外援军的生死,而是整座王都的倾复。
“陛下!”他声音嘶哑,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惶急,“这样太冒险了!若我军开门迎接,兽人极有可能趁势而入—那便不是救援,而是亲手将城防拱手让出啊!
话音未落,查尔斯三世的目光陡然转来。
那是一种冰冷而沉重的眼神,仿佛能刺入骨髓。
“照做。”
短短两个字,却如铁锤一般砸在每个人心头。
随即,他又低沉补了一句,字字如锋刃般森冷:
“这是命令。”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决绝。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远千里驰援而来的忠诚将土,就这样在王都脚下孤军奋战,直至血尽骨碎,埋葬于这片焦土。
他的眼神冷冽如刀,却在极深处藏着无人能触及的沉痛。
卡洛喉头一颤,心脏仿佛被一只铁手攥紧。
他明白,这位国干并非不懂风险,而是清楚到极致,依旧选择承担。
“—遵命。”
他咬紧牙关,重重一礼,转身下塔,带着脚步声的铿然,去集结第一军团的精锐。
塔楼上,空气再次凝固。
风声在石垛间呼啸,卷着血腥与尘土扑面而来,象是在为即将来临的浩劫吹响挽歌。
薇拉公主咬紧唇瓣,手指深深嵌入掌心,指节泛白。她望着父亲的侧脸,却没有开口。
她看得出那份冷冽背后掩藏的焦虑与痛苦。
父亲从未如此沉重,也从未如此孤独。
塔楼上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出击救援,而是一场生死豪赌。
若赢,或许还能换来一线生机;若败,整座王都都将随之陪葬。
沉沉的风声在城头呜咽,仿佛在为这座古老的王城低声哭泣。
王都的命运,已然悬于一线之间。
血与火交织的战场,正陷入最黑暗的时刻。
南门外的原野上,血流早已汇聚成一条条暗红的溪流,沿着破碎的壕沟与尸堆缓缓淌下。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只是血腥,还有烧焦与腐败的气味,仿佛整片天地都化作了一座活生生的炼狱。
雷霆与荒兽两大氏族的合围之势几乎彻底闭合,座狼的嘶吼与兽人密集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人类的阵线被压缩到极限,宛若一块被四面铁砧死死夹紧的薄铁片,随时可能被彻底击碎。
第七军团的帅旗依旧在血雾与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像征着王国与军魂的狮鹫纹章,纵然被包围得几乎无路可退,依旧没有倒下。
疲惫到极限的士兵们,手中长枪与盾牌早已破损不堪,双臂因酸痛而颤斗,眼睛因血与汗刺痛而几近失明。
他们的呼吸沉重,胸膛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可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
南门之外,人类军阵死死顶住了兽人洪流,可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就象是一道随时可能决堤的土坝。
每一次震荡都让人心惊肉跳,每一声惨叫都象是裂缝的延伸。
就在这片濒临崩溃的铁壁即将彻底断裂之时
自西北天际,忽然传来一阵悠长而低沉的号角声。
“呜”
那声音低沉厚重,滚滚而来,穿透了战场上翻腾的血雾与震天的战鼓,仿佛连空气都被震颤。
它不是一声,而是接连不断,如同海潮涌击,直冲云宵,轰然笼罩了整片战场。
最先察觉的是王都城墙上的守军。
“—又是兽!兽人援军!”
有士兵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破裂,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无情碾碎。
顿时,城头炸开一片混乱。
有人双腿发软,手中长矛脱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有人眼神涣散,几乎跌坐在石垛边,嘶声哭喊。
甚至有士兵干脆绝望地闭上双眼,仿佛已经预见了王都被屠戮的下场。
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被这突如其来的号角声生生割碎,像钝刀碾过血肉,痛得人心胆俱裂。
然而,就在这股混乱与绝望蔓延开来之时,一名满脸血污的老兵竖起了耳朵。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大变。
“—不对!”
他用嘶哑却坚定的嗓音吼了出来,压过了周围的混乱:
“这不是兽人的号角!“
所有人一愣。
那老兵双手紧紧攥着石垛,声音带着颤斗,却透着久经战火的笃定:
“听清楚!风格不一样——那是人类的号角!”
周围的士兵们呼吸骤然一滞,惊疑地彼此对望,随即齐齐转头,望向西北方的天际。
只见远处翻滚的血雾与尘烟之间,逐渐浮现出一片浩瀚的旗海。
风声猎猎,那并非兽人粗陋的黑皮旗帜,而是层层叠叠的旌旗,在烈日馀晖下闪铄着冷冽的光辉。
那是黑色与银色交织的军旗,如钢铁之潮般,正随风席卷而来。
“人类——是人类的大军!”
“
是援军!是援军到了!”
城墙之上,原本死气沉沉、几近崩溃的守军们,刹那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声音嘶哑,却带着近乎疯狂的力量,象是一把利刃,斩碎了弥漫在心头的黑暗。
有人激动得泪水横流,手中长矛因过度颤斗而青筋暴起:有人直接抬头长啸,笑声里夹杂着哭腔,整个人仿佛从地狱深渊中被硬生生拉回到人间。
这种由绝望骤然翻转为狂喜的冲击,让整个城墙都为之震颤。
查尔斯三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西北方逐渐逼近的军阵。
夕阳斜照下,那片旗海越压越近,如风暴般席卷而来。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乎只剩呼吸:
“是——是王国的第五军团吗?北境的援军终于——到了?”
然而,当那最前列的旗帜映入所有人眼帘时,震惊让呼喊声骤然凝固。
在翻腾的尘烟与光芒之中,最先展现出来的,不是熟悉的狮鹫徽记,而是一面漆黑如墨的战旗黑旗在风中猎猎翻飞,旗面上绣着银色的锋刃,寒芒森然,像征着铁血与荣耀。
德萨拉王国的国立骑士团,黑锋骑士团!
倾刻之间,城头哗然。
紧随其后,旌旗接连展开,仿佛夜空中骤然亮起的群星。
苍鹰骑士团!银戟骑士团!铁盾骑士团!
一面又一面的战旗猎猎飞扬,每一面都是南大陆威名赫赫的像征,无一不是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强横存在。
轰鸣声中,铁甲覆身的骑士们前列已现。
马蹄踏碎大地,尘烟滚滚如雷。
战马鼻息喷吐炽热的白雾,整齐的队列宛如无尽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奔腾而至。
南门塔楼上,守军们目定口呆,先是错愕,随即狂喜。
“不是第五军团——是德萨拉的援军!”
“是德萨拉的骑士团!天佑王国!”
绝望的哭喊声彻底化作震天动地的狂呼,土兵们挥舞着长矛、剑盾,情绪像火焰般在胸腔燃烧。
有人高举双手,有人激动得直接跪倒在地,仿佛亲眼看见了奇迹。
薇拉公主的眼眸里泪光闪铄,她死死攥着父亲的袖口,唇齿颤斗,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查尔斯三世依旧保持着君王的沉稳,但他眼底的冷冽终于被压抑不住的光芒点燃。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却清淅地传入身边所有人的耳中:
“—是德萨拉的骑士们。他们,终于来了。”
夕阳馀晖洒下,血色与光辉交织。
德萨拉骑士团的铁流宛如破晓的雷霆,从西北的天际奔腾而至。
那是一股能撕开绝境的力量,一道横贯天地的希望。
就在全场最为绝望之际,新的希望轰然登场。
夕阳的馀晖斜照在旷野,血色与尘烟交织,天地仿佛被染成一片猩红。
尘土飞扬之间,铁骑的洪流轰鸣而至,声势如同雷霆倾泻,震得大地仿佛都在颤栗。
在最前方,一名披挂全身板甲的骑士独领锋锐,宛若钢铁长墙中的矛尖。
他高举骑枪,枪锋在馀晖下反射出刺目的冷芒,象是撕裂夜幕的第一道光。
他的战马同样披挂重甲,甲片厚实沉重,鼻息粗重如雷,每一次喷吐都化作白雾,在血色天光下翻腾,宛若燃烧的烈焰。
他,正是德萨拉王国最负盛名的国立骑士团黑锋骑士团的大团长,阿尔德里克。
面甲狭缝中,冷冽的目光笔直投向南门外的战场。
那片被血与火吞噬的疆场在他眼中没有半点迟疑与踟蹰,唯有冷静与杀意。
他的声音低沉而如铁:
“—全军,列锲形阵。”
沉稳而冷厉的命令通过旗语与号角传遍整片铁骑洪流。
轰鸣骤然一变,汹涌的骑兵潮水开始整肃。
原本如山崩海啸般的前行,逐渐收束为一支钢铁之矛。
旌旗猎猎翻飞,仿佛在血色长空中燃烧。
黑锋骑士团的战旗率先高举,那漆黑如夜的旗面上,一柄银色长剑冷光闪铄,像征着“以锋刃破一切黑暗”。
紧随其后,苍鹰骑士团、银戟骑士团、铁盾骑士团的旗帜次第升起。
每一面旗帜,都承载着无数次战功累累的荣耀与血火淬炼的意志。
每一面旗帜的背后,都是数百名身披全套板甲的骑士。
他们笔直端坐在马鞍上,宛若一道道由钢铁铸成的城垛。
馀晖映照之下,整片铁甲闪耀赤红,仿佛燃烧的火海凝成了一堵不可撼动的壁垒。
光是这四大骑士团的精锐,粗略一望,便在千人之上。
而他们之后,整肃列阵的,是两千馀名重骑兵。
每一人都披甲执枪,厚盾横持,足以在正面碾碎一切敌阵。
沉重的马蹄齐齐踏落,地面轰鸣如鼓,尘土飞溅如浪。
再往后,是五千馀名突击骑兵。
他们盔甲相对轻捷,却依旧坚固,手持骑枪与长剑,专为撕裂与穿插而生。
他们将成为洪流中的利刃,斩断敌阵,追击溃敌。
而在整片军阵的最后方,是数量最为庞杂的一支铁流一三万馀名随从步兵。
他们大多出自德萨拉各地骑士领主的封地,被征召而来,盔甲并不统一,有的穿着锁子甲,有的仅凭厚布与皮革护身。
兵刃更是五花八门:长矛、弓弩、阔剑、圆盾——即便装备粗粝,却依旧列成整齐的方阵。
旗帜在风中猎猎翻飞,刀剑与盔甲在馀晖下闪动着冷光。
即便这些步兵的素质参差不齐,可当他们被压在骑士团之后,杀气便如同浪潮般席卷,令人不敢轻视。
这支大军,就是德萨拉王国的倾力南下。
论数量,它远不及巴伦西亚的那些庞大军团;可论质量,每一名精锐骑士都如同一把被磨至极致的利刃,能在敌阵中强行撕开血路。
阿尔德里克拨转战马,盔甲在血色天光下沉沉作响。
他回望身后那一片钢铁汇聚而成的洪流,眼神冷峻而沉重。
他心里无比清楚:这不仅仅是一支驰援的军队。
这更是关乎德萨拉王国,乃至整个南大陆命运的终极赌注。
他低声喃喃,仿佛既是说给自己听,又是说给所有骑士听:
“骑士的锋刃,从来不是用来挂在议事厅里的。“
沉重的战鼓声再次轰鸣,大地随之震颤。
黑锋骑士团、苍鹰、银戟、铁盾—一面面旗帜齐齐猎动。
整片钢铁洪流在夕阳下闪耀出赤红的光辉,如同破晓前凝聚的雷霆,正等待着阿尔德里克的挥手一击,去撕裂笼罩王都的黑暗。
阿尔德里克端坐在马鞍之上,沉重的板甲压迫着肩膀与胸膛,金属的重量仿佛要将他的骨骼都碾碎。
可比起此刻压在心头的那份责任,这点肉体的酸痛微不足道。
他是黑锋骑士团的大团长,摩下的每一名骑士,都是从鲜血与比武场中淬炼出来的利刃。
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冲锋,就是为了在最黑暗的时刻以身为矛,撕裂敌阵,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然而阿尔德里克心中明白,这一次南下,并不仅仅是骑士荣誉的远征。
这支浩浩荡荡的铁流,背后牵动着整个德萨拉王国的命运。
自立国以来,德萨拉就与南大陆的其他王国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巴伦西亚那般常备军团,没有整齐划一的王国编制。
真正支配国运的,从来不是君王,而是骑士议会。
在那座首都贝里昂的白色石厅里,任何一名拥有封地的骑士,无论他的领地是繁荣的城堡,还是只有一个贫瘠小镇,都可以坐下发声,发表属于自己的意见。
哪怕是国王,也必须倾听。
在德萨拉,骑士的荣誉凌驾一切。
王权必须屈从于骑士的信条。任何人,哪怕是国王本人,都无法剥夺骑士的权利。
这样的制度造就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王国。
它没有整编统一的军团,却有林立的骑士团。它缺乏常备军,却拥有无数桀骜自傲的骑士。
每一场出征,并非由国王下令,而是由无数骑士领主召集随从与封地兵土,临时汇聚而成的洪流。
骑士本人与他的随从,就是最锋锐的矛尖,而领地兵士与步卒,则是跟随其后的铁流。
这种体系缺乏规整,往往也带来混乱与分歧。
可它的另一面,却让德萨拉拥有整个大陆上数量最多、意志最为顽强、也最精锐的骑士群体。
无论是在比武场的角逐,还是在战场的正面冲锋中,这些骑士总能以血与钢,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
如今,正是这样一支因信条而汇聚的骑士洪流,在大陆最危急的时刻,披着夕阳的血色光辉,南下驰援。
阿尔德里克凝视着卡斯顿城外翻腾的血火与杀伐,心神却不由自主地回溯到数月前。
那时,巴伦西亚的国王查尔斯三世曾遣使抵达贝里昂。
那名使臣单膝跪在骑士议事厅的长桌下,声音嘶哑而坚定,恳求德萨拉出兵结盟。
他带来的,不仅是请愿,更是警告兽人已经大举越境,整个南大陆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危局之中。
可彼时的德萨拉王国,却依旧沉浸在自以为的安稳与骄傲中。
阿尔德里克至今仍能清淅记得,厚重石墙环绕的议事厅内,灯火将镀金的梁柱照得熠熠生辉,而在那光影下,一张张骑士领主的面孔却冷漠而轻篾。
“巴伦西亚王国遭受入侵,与德萨拉何于?”
“他们的军团不是号称南陆最强吗?既如此,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对付那群野蛮。”
“即便兽人真有本事打到这里,也得先打穿巴伦西亚王国和亚文公国。哪能这么快威胁到我们德萨拉?”
讥讽与冷笑在厅内此起彼伏,木槌敲击桌面的声响都难以压下那份傲慢。
然而,冷漠的馀音尚未散尽,噩耗便接踵而至。
先是亚文公国节节败退,大片国土陷落。
若非巴伦西亚第七军团远征驰援,亚文的王都恐怕早已化作一片焦土。
紧接着,阿尔特利亚王国的都城?
?
-雾都锡尔文在夜雾中轰然沦陷。
那一夜血流成河,火光与迷雾交织,王室几乎被屠戮殆尽,繁荣的国度瞬息化为炼狱。
随后,传来的又是更沉重的消息:
巴伦西亚本土防线崩溃,一整支号称精锐的主力军团,在正面战场上被兽人以迅雷之势击溃。
至此,巴伦西亚的王都卡斯顿彻底暴露在敌军的兵锋之前。
一个个噩耗如巨石砸入湖面,在整个德萨拉王国掀起滔天巨浪。
那一夜,贝里昂的议事厅彻夜不眠。
数百名骑士领主们终于不得不承认,若再置身事外,下一个被践踏、被火焰与血腥淹没的,便是德萨拉王国本身。
于是,在长久争执之后,骑士议会做出了数十年来最罕见的一致决议一倾尽全国之力,集结骑士团与封地兵,南下驰援巴伦西亚。
阿尔德里克记得,当木槌最后一次敲下,石厅回荡着沉闷的回声时,空气中弥漫的,已不再是傲慢的轻笑,而是铁血的誓言与不可逆转的命运。
各大骑士团以迅雷之势紧急召集,领主们从各自封地抽调随从与兵士。
短短不到半月之内,贝里昂城外便汇聚起一支庞大的铁流。
黑锋、苍鹰、银戟、铁盾—这些威名响彻整个南大陆的骑士团齐齐应召而出。
一千馀名亲自披甲的骑士们,连同他们率来的随从骑兵与封地步兵,旌旗如海,铁蹄如雷,浩浩荡荡南下。
阿尔德里克骑在战马上,黑锋骑士团的大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目光穿过血与火交织的远方,他的心中却冷冷一声喃喃:
—“迟来的觉醒。”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真正能撼动战局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数量庞杂、素质参差的随从步兵。
决定胜负的内核,是那些亲自披挂板甲、跨坐在战马上、将生命与荣誉捆绑在骑枪上的骑士们□
德萨拉的骑士们,自立国之初便以血与铁为信条。
他们没有巴伦西亚那样庞大的常备军团,却用一次又一次正面冲锋,让敌人记住了什么叫“骑士之国”。
不靠数量,不靠诡计,而是以碾碎山岳的勇气和刺破黑暗的锋锐,一击撕开敌阵。
今日,他们将再一次让整个南大陆铭记这一点。
此刻,南门外的战场已被血与黑烟吞没。
巴伦西亚的第七军团仍在苦苦支撑,正面如铁,却已被兽人的洪流从两翼死死挤压,随时可能崩溃。
那仿佛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堤坝,只需再多一点压力,就会被彻底冲垮。
而这,正是骑士之刃出鞘的时刻。
阿尔德里克猛然抬起骑枪,黑锋骑士团的大旗在风中猎猎翻飞,重甲反射着夕阳的馀晖,仿佛染上了火焰的赤红。
他身躯笔直如铁塔,声音穿透风声与战鼓,经由号角与旗语轰然回荡在整片铁甲洪流之中:
“骑士们!”
“此战,不止是为了巴伦西亚!“
“这更是为了德萨拉!为了整片大陆所有人的未来!”
“若今日让兽人踏破巴伦西亚,他们明日便会践踏我们的城堡,焚毁我们的土地,屠戮我们的妻儿!”
“只有在今日!只有在这里!将他们彻底碾碎!我们才能守住德萨拉的荣光,守住南大陆最后的希望!”
“让这片战场记住—骑士的长枪,从不为退缩而举起,只为将敌人刺穿!“
骑士们齐齐举起骑枪,锋刃如同无数寒星,在夕阳血光下闪耀。
沉重的铁甲震动,铿然作响,声如雷霆翻滚。
战马嘶鸣,鼻息炽烈,四蹄踏地的轰鸣仿佛大地的心脏在跳动。
黑锋骑士团率先高举战旗,怒吼声如同撕裂苍穹的霹雳,紧随其后,苍鹰骑士团的呐喊凌厉如鹰啸,银戟骑士团的咆哮锐利如枪锋破空,铁盾骑士团的怒吼厚重如山岳倾塌。
四大骑士团的呼声在瞬息间汇聚,宛若海啸席卷天地。
那声势震荡空气,震碎人心,直冲云宵。
旌旗猎猎,长枪林立,万千重甲骑士在此刻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巨刃。
德萨拉的骑士之锋,终于出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