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这个夜晚,平静的人会非常惬意,鸟儿振着轻灵翅、蟋蟀作着清澈曲。烦躁的人则会接近崩溃,扑啦扑啦的振翅声,好象从枯井里逃命,蟋蟀没完没了的唧唧,节奏比柴油机还要枯燥。
不过最后把郑鸿唤回的,是像针扎耳膜般的尖嗡声,他用力一拍,蚊子在掌间竟有一种激射感,搓一把像描了一道口红。这里十室九空,蚊子吸的大多是动物,郑鸿心怕会中了毒。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骼膊脖子奇痒难耐,豆大的包一挠一片,那蚊子象是叮在了骨头上,手指的汗泥刺激着,忍不住叫了出来。
外屋地上铺着两个布口袋,还有一个塞着干草的枕头,老少二人已经给郑鸿准备好了“床铺”。郑鸿心念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没有工业区不是我的错,是假报纸害人,我得回去!回去、回去……”
“回去”二字在心间荡了两遍,终是回响不下去了,倒是其他的画面格外清淅。比如郑波会倚在门口,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嘴巴弯成勾子说一句“回来了”,郑渊更加对自己不会有正眼,自此“没本事闯荡”也坐实了。
换个地方成了折中之法,可是一时半会却想不到下一站去哪里,甚至他连省级之下的地名都叫不出几个。突然间头昏脑涨,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子夜时分睡去了。
“老邬快来!他活……醒啦醒啦!”
郑鸿在黑暗中听到声音,他的上下眼皮之间象是抹了一层浆糊,用力睁开甚至扯断了几根睫毛,嘴巴更是快要被封住,头上还盖着一块布子,稍微一动浑身传来强烈的酸痛。
梁壮壮像只鹌鹑也似的蹲在郑鸿面前。“你发烧了!再被蚊子咬不要挠破,厉害了你还会嘴斜眼歪呢!”
“我、我睡了多久?
“三十七个小时了。”这时老邬端着一个捣罐走了过来,里面是青黑色的浆体,在郑鸿身上的叮咬密集处又涂了一遍。
“邬大爷和壮壮大恩!救了我一命!”
“说大了,你们外来人娇弱,象我们早被叮疲了。老话说蛇口的蚊子、南头的坟,又大又毒吓死人,地方越野蚊子越毒,再睡一晚基本就利索了。”
“邬大爷,你给我涂的是什么?”
“红脚艾,能熏能吃能泡能抹,在我们岭南地区治百病。”
说话间,梁壮壮入柴起灶,浓烈的海鲜味道很快让郑鸿直立起来,凑近一看,海鲜五六种独缺一口面。郑鸿从包里把十斤挂面都拎了出来放在桌上,又递给了梁壮壮一把,正好是半斤的量。
梁壮壮大喜,终于不用番薯就海鲜了,而且这远方人甚是大方。梁壮壮先给郑鸿端来一大碗,郑鸿一瞥眼睛都要放光了。这满满的一碗,汤是汤、面是面、贝是贝、虾是虾,搭上小园采的青菜,红绿白黄格外清淅。
三人埋头,吸溜声此起彼伏,瞬时声音传起来,食欲也跟着染起来,直到把一锅汤喝得差不多,三人方才停下。
“鸿哥,昨天来了一艘大船,白得和天鹅也似的,还下来不少人,拿着架子在滩上转个不停。”
郑鸿立时斗擞起来。“还有呢?他们有没有问你什么?”
“没有,我倒是想问他们,但我一上前人家就对我笑,我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多大的船?”
“巨大!上面还有锅!”
老邬接着道:“首先排除捕捞船,蛇口没有码头,也不会是遣返船,颜色对不上。”
郑鸿想起那报纸标题,他把三个隔开的词连成了句,被烫得看不见的地方会否是“部署”“即将”“准备工作”之类的词?难不成事情确实有,只是自己来早了?
酸痛减缓明显,再加之海鲜面的能量,走起路来变得踏定。询问之后,大船出没的地方叫做蛇口五湾,离老邬住处只有两三里的样子,郑鸿决意亲自去看看。
海滩上一块石头很惹眼,上面落满鸟屎,郑鸿一屁股坐下,双眼对着海湾的远处。他看不到大船,波浪无法证明它曾经来过,他也看不到脚印,几个浪头这里就将恢复如常。
却不知,老邬和梁壮壮在屋里发生着争吵。
“你哪只眼睛看到有人下来了!还拿着架子?他要细问起来你怎么说?晾衣架吗?”
“反正船上有人,来都来了怎么会不下来,就是我们没赶上。”
“那你说说谁对你笑了?”
梁壮壮急了起来。“你也在帮腔,惦记的不也是那挂面!你就说这一顿香不香吧!”
“小王八蛋!你!”
梁壮壮突然低眉,瞥了一眼门外轻声道:“这鸿哥是有钱人家来的,哪有人把粮票放编织袋里的,要是我们口袋浅了都不放心!”
老邬沉沉不语,他这个年纪睡眠不好,连日来听到许多梦话,过了一阵才道:“以后对他可以藏着说,但不能骗人家。”
梁壮壮皱眉不解,这话对他来说像没说一样,不等再言蔑门开了,老少四目各般闪铄,猜来猜去没达成一个内心共识。
郑鸿踏过门坎,只见两人站得很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满满当当。老少二人则奇也怪哉,不知这郑鸿怎么突然就昂扬了几分,从蔑门到屋门这一小段路,整个人走起来多了一种挺拔感。
“邬大爷,那红脚艾山野上多吗?”
“多得很!年纪大的采不动、年纪小的不认识,一年比一年壮!”
“我想去采一些,算是对你们这几天的报答。”
“好办好办!壮壮十二岁那年就能认得了。”
梁壮壮眼睛斜成日落,哼了一声没有发作。
“他负责给你带路认货,采回来我负责挑拣晾晒。”
郑鸿皱眉,毕竟还是不够了解红脚艾,心想这东西能不能做成香囊,或者有什么更精细的处理办法。正不知怎样表达的时候,老邬和梁壮壮同时投来有些胆怯的目光。“怎么了?是哪里不妥吗?有什么你支唤就是。”
梁壮壮点头如啄米。“鸿哥,你随便吩咐,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郑鸿一时呆住,忽有一种好是神奇从未有过的体验,人们不仅双目殷切关注着自己的情绪变化,竟然还可以发号施令,自己的意见非常重要,说一不二!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出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