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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玉清音的心魔吗?”
沉诚回眸四顾。
大雪纷飞,街道两侧蜷缩着不少衣衫楼的百姓。
他们眼神空洞而又贪婪,抱着自己膝盖,虎视耽耽地看着身边的“朋友”。
远处的粥棚飘着缕缕炊烟,快手们搅动铁锅的声音,在街道荡起回声。
与那搅动声相伴的,还有快手们讥讽的嬉笑声:
“我说老袁头,你家的地契只有十亩,就这么点地,司马员外愿意赏给你三斤糠已经算不错了“官爷,官爷,行行好,我还有两个儿子,这么点粮食,过不去这个冬天。”老袁头谄媚地搓着手。
“三斤就三斤,你爱换不换,不换抓紧滚。”
“换,我换——”老袁头颤颤巍巍接过粮食,裹进怀里走向远处,步履。
他走后,排在他后面的百姓立刻上前,谄媚地交出地契:“官,官爷,我,我家还有半亩地
“半亩啊?”快手嫌弃地放进一旁锦盒,接着用大勺留起满满一勺米粥。
那百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官,官爷,这,这不对吧,半亩地就,就能换这么一勺米粥吗?
“嘶,你这么说的话,确实不对。”快手端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
“官,官爷果然圣明。”那百姓谄媚笑着,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了。
只见那快手抖了抖手腕,大勺中的米粥就抖下去了一半。
快手笑着把剩下的半勺装进石碗,递到那百姓面前:“这就对喽。”
“这,这——”百姓接过碗,看着那清澈见底的粥,恶从胆边生,把碗直接砸向快手:“混帐东西,把田契还我,还我!”
快手后撤闪躲,躲过了碗,却还是被“粥”淋了一身。
“他奶奶的!刁民,给你脸了!”他怒吼一声,愤而拔刀,一刀捅进了那百姓的小腹。
“噗喵!”
百姓吐出一口鲜血,还想做什么,周围的两名快手却已经拔刀上前,悍然斩出数刀。
很快,那百姓就瘫倒在地,抽搐着不断挣扎。
墙角处蜷缩着的,虎视耽耽的百姓们,见到这一幕,立刻就围了上来。
他们眼冒绿光,口涎滴垂,围住了粥棚。
“你们想干什么!”几个快手被他们盯得心里发毛,都握紧刀柄,拉高音量。
“官,官爷,这,这尸体你们还要吗?可,可以给我们吗?”一个百姓擦着嘴边的涎水,面若豺狼。
“真他妈的晦气,滚滚滚!”快手暗松口气,大声喊道:“快拿走!”
“谢官爷,谢官爷!嘿嘿!”
形如豺狼的人,立刻拽住倒在地上挣扎着的人,往远处拖去。
雪白的画布上,生出一缕妖艳的红色彼岸花。
“啊!混帐!”
也就在这时,远处街上响起一道亮的惨叫。
沉诚循声望去,却见老袁头倒在地上,后心处被捅了一刀。
那刚刚换来的三斤粮食,泼洒在雪白画布。
无数的人趴在画布上,就着尘雪,大口大口地将其捡起,塞进口中。
老袁头挣扎着往它们爬去。
可那骑在他身上的人,眼中的绿光却越来越盛,他握紧匕首,从老袁头后心上拔出又插下,拔出又插下。
直到进出的猩红,将它的脸彻底涂满,这才停下,垂涎地趴在老袁头身上,贴近他睁大的眼晴:“嘿嘿,香,好香———”
但很快,那些捡粮食的人就看到了他,趴在地上,四爪并用,扑了过来———
“呸,一帮子刁民,真是晦气。”
快手看着他们,用大勺留起一勺米粥,也不装碗,喝上两口,嫌弃唻到一旁:“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应该是胶州战后,那场饥荒。”
沉诚看着这些人间恶鬼,喃喃自语:“当时,先皇驾崩,两位皇子争夺皇位,打的不可开交”
“史书上对此的记载只有短短六个字。”
“岁大饥,人相食。”
他眨眨眼,看向远处。
只见小小一只的小玉清音,正拖着那比她还要大上几圈的包袱,步履购珊地,从厮打在一起的人群中穿过。
她嘴里叼着一把匕首,双眸若准备狩猎的雌兽,就这样,冷漠地穿过人群。
每当有人接近她,她便会停下,把匕首握在手里,咬着牙齿,像野兽一样,发出阵阵嘶吼。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
“怪不得会形成心魔。”
沉诚叹息一声,朝小玉清音走去。
他走得很慢,生怕刺激到这个小女孩。
可小玉清音还是戒备无比地握住匕首,弓起身子,象是雌兽一样咬紧牙关:“别过来!”
“我没有恶意。”沉诚朝她伸出手,语气轻柔:“跟我走吧,我不会让你饿死在这个冬天。”
玉清音后退半步,声音沙哑:“你想买下我?你有多少钱?”
“钱,我有—”沉诚想从虚空伞中掏钱,却什么都没摸到。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在玉清音的心魔之中,那些外物他取不出来。
“看样子你没钱,呵呵,你是想白买我?”玉清音冷笑一声,握紧匕首:
“若是你想杀我,那便动手!不过我得提醒你,你虽然能杀了我,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弄伤你,让你流很多很多的血!”
“到那时,你怎么杀的我,那些东西就会怎么杀了你!”
她说着,还用匕首指了指身后正在“抢食”的人们。
就是靠这种威镊方法,所以才活到现在的吗?挺聪明的沉诚挑挑眉毛。
“若是不想杀我,那就麻烦让开!”
玉清音用右手握着匕首,嘴巴和左手配合,拖着那巨大的包袱,与沉诚擦肩而过。
“我虽然没有钱,但可以保证你在这个冬天饿不死。”沉诚转过身。
“我不需要饿不死,我只需要钱。”玉清音说着,走到了粥棚旁边,不停喘息着,跪坐了下来。
“呦,还是个女娃娃。”粥棚的快手讥讽一笑,对视一眼就要上前。
玉清音却握着匕首,抬起满是泥泞的脸,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们:“每周这个时候,司马员外都会从这边经过。”
“你们弄脏了他的羊,也得死。”
“嘴,小娃娃伶牙俐齿的。”快手们对视一眼,却是不打算再上前了,只是眼神中的讥讽更甚几分:
“喷喷喷,那司马员外可不象我们哥几个,给你一个痛快。”
“希望你进了司马宅之后,不会后悔。”
说话间,一辆轿子就从远处开来。
轿子两边跟着浑身甲胃的士兵,后面用铁链拴着不少的孩子。
轿帘拉开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坐在轿子中,一手搓着核桃,另一只手抚摸着一少年的头。
两人皆衣冠楚楚,衣着华贵。
“儿啊,你觉得他们如何啊?”
“爹,现在能看出来啥,得用热水洗净剃毛才行。”
“哈哈哈,我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为父欣慰,欣慰啊。”
“父亲谬赞了,算不得什么见识。”
“哈哈哈!”
说话间,轿子突然停下。
司马员外不满地皱皱眉头:“怎么了?”
“姥爷,有人拦路。”
“哦?”司马员外朝郊外看去,却见玉清音正拖着一个大包袱,堵在了路中央。
他敲敲轿子,立马就有一下人小跑着过来,跪在轿旁。
司马员外踩着那下人的背,在其馀几个下人的扶下走下:“娃娃,你想作甚?”
“回禀司马员外,我想把自己卖了。”玉清音轻声说着。
“卖自己?”司马员外有些意外:“喷喷喷,你这种自己卖自己的,倒是头一个,你想卖多少?”
“十两银子。”
“十两?”司马员外笑了。
若是平常,十两银子想买来一条人命,那是痴人说梦。
可如今这世道,十两都够十几个了。
“我值这个价。”
玉清音低下头,捧起雪,将脸上的淤泥擦干净,露出一张虽未长开,但仍可爱至极的面容。
司马员外还未说话,那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眼神中便满是贪婪。
“爹,她不错。”
“恩。”司马员外点点头,接着说道:“十两,太贵了,小姑娘,我最多只能给你五两。”
“五两不行。”玉清音摇摇头,解开了一直拖着的包袱。
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瞬间沁入所有人的鼻腔。
那包中,堆满了看不出哪里是哪里的碎肉,只能依稀辨别,有两双手,两双脚。
“你这是干什么!”司马员外连忙遮住口鼻。
“这是我爹和我娘。”玉清音的声音却毫无波动,就象是在陈述一件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我要葬他们,一口好的棺材,要十两。”
“你,快,快拉起来!”司马员外连连摆手。
玉清音这才把包重新系紧,
臭味消失不见,司马员外好受了些,朗声道:“呵呵,你倒是孝顺。”
“我大虞以孝治国,本官乃读书人,见你如此,甚是感动。”
“这么说,司马员外是愿意付十两了?”玉清音抬起头。
“不。”司马员外却笑了起来,笑的恐怖而又诡:“等你没剩多少之后,我会把你和他们混在一起,哈哈哈!来人,绑起来带走!”
“你———”玉清音眼神一颤。
“呵,一个无父无母的,还想从本官手里弄钱,呵呵。”司马员外讥讽笑着,摸着少年的头:“儿啊,看看吧,这就是这群刁民的模样。”
“不仅在咱们面前,掏出这些臭烘烘的碎肉,影响咱们的食欲。”
“还想尽办法从咱们手里骗钱,那都是咱们的钱,咱们的钱!”
“这种刁民今天敢骗钱,明天敢干什么,想都不敢想!”
“你们—”玉清音握着匕首,不断后退。
而浑身甲胃的士兵们,也戏谑地举起武器,朝她走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玉清音身后响起。
“十两,还真是便宜。”
她循声扭头,
却见那刚刚想带她走的男人,身穿墨袍,手执长剑,于风雪中,缓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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