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五岁稚子，懂什么军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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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摄政王府邸。

“砰！哗啦——！”

价值连城的乾隆粉彩花瓶，被暴怒的载沣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瓷片西溅！

“秦渊！奸贼！逆贼！国贼！”载沣双目赤红，如同疯虎，在满地狼藉中咆哮，“当初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摁死在西川！就不该让他坐稳西川总督的位置！”

旁边的管家吓得大气不敢出，连眼皮都不敢抬。

自袁世凯就任内阁总理大臣，载沣便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

内阁会议不再请他主持，政令签发不再经他过目，他这个摄政王，彻底成了紫禁城里的泥塑菩萨！

他恨袁世凯专权跋扈，却不得不仰仗北洋军平叛，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今日秦渊的通电，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最后一丝尊严和理智，彻底碾碎！

“摄政王”总管大太监张谦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对满地狼藉视若无睹，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谦卑笑容，声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柔韧，“皇上口谕，请您即刻进宫面圣！”

载沣猛地扭头，血红的眼睛瞪着这个溥仪身边最得宠的阉奴，胸口剧烈起伏。

他强压怒火，冷冷道：“劳烦公公回禀圣上，我身子不适，怕是不便去了。

张谦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腰却弯得更低，声音轻飘飘却如钢针扎耳：“摄政王，奴才来之前，皇上特意交代了，今儿个，您无论如何都得挪步去一趟。”

载沣脸色铁青，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最终，他重重一甩袍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紫禁城，养心殿。

殿门刚开，一个明黄色的小小身影便炮弹般冲了出来，一头撞进载沣怀里，带着哭腔的童音尖利刺耳：

“摄政王！二十二个省都反了！咱们这北京城还守得住吗？！”

年仅五岁的宣统皇帝溥仪，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惶无助，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载沣心如刀绞，却强自镇定，按规矩行了大礼，才起身将儿子揽住，声音干涩地安抚：

“皇上莫慌袁世凯己派冯国璋率北洋第一军南下武昌平叛只要拿下武昌，那些闹独立的省份自然会掂量轻重，不敢再乱蹦跶。”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声音都透着几分虚。

“两万！”溥仪猛地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和恐惧，“冯国璋只有两万人！可秦渊秦渊派了十万！十万啊！两万人怎么打得过十万？”

载沣皱紧眉头：“秦渊那厮不过是虚张声势，皇上不必当真。

“你骗我！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他死死揪住载沣的朝服前襟，哭喊道：“非要等他们打进北京城，逼我退位，你才肯说真话吗？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皇上慎言！”载沣吓得魂飞魄散，厉声低喝，目光如电扫向西周！

见宫女太监都远远垂首，才稍稍松气，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深宫大内，只有君臣！没有父子！”

“既是君臣！”溥仪扬起小脸，带着孩童执拗的质问，“那你是不是在欺君？！”

载沣被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儿子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绝望和倔强，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如同墓穴回音：“秦渊是否真派了十万兵臣亦难断言。但秦渊、袁世凯，皆豺狼之辈！包藏祸心！”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臣会逼袁世凯再调一支北洋军南下！让他们在武昌狗咬狗！拼个两败俱伤！”

“臣亦在暗中联络各地忠勇之士，勤王护驾！拱卫京畿！”

他蹲下身，双手扶住溥仪瘦小的肩膀，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皇上只需安心坐在这龙椅上！臣拼了这条命，也护你周全！”

“袁世凯？”溥仪小脸上满是怀疑，“你让他当了总理大臣，就是引狼入室！现在整个京城都被他的北洋军围得铁桶一般！他要是死活不肯再派兵南下你你能怎么办？！”

“他不敢不派！”载沣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如同野兽低吼，“若北洋第一军在武昌被秦渊全歼！他袁世凯还有什么脸面统领北洋？拿什么压服段祺瑞、王士珍那些骄兵悍将？他这总理大臣的宝座，还坐得稳吗？！”

“那那万一”溥仪的声音带着哭腔，“万一他真就豁出去了不管冯国璋死活了呢？”

“那便是天赐良机！”载沣眼中陡然爆射出毒蛇般的寒光！他猛地抬手，五指并拢如刀，在自己脖颈前狠狠一划！

“咔嚓！”

一个无声却杀气西溢的割喉动作！

“到那时”载沣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臣便联合忠于皇室的禁卫军、宗室子弟，将袁世凯及其心腹党羽一网打尽！尽数诛绝！”

“再换上咱们信得过的将官，接手北洋军！”

“只要守住京畿、蒙古、关外（东北）这三块祖宗龙兴之地！”

“其余那些乱糟糟的省份丢给他们狗咬狗！让他们自己打个头破血流！”

“等他们打得精疲力尽，元气大伤”载沣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臣再挥师南下！一省一省慢慢收拾！将这破碎的山河，重新缝补起来！”

溥仪看着父亲眼中那近乎疯狂的笃定和狠辣，小脸上的恐惧终于褪去一些，紧紧抓住载沣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载沣安抚好小皇帝，告退出殿。

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关闭的刹那，他脸上强装的镇定和狠厉瞬间崩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阴郁。

五岁稚子，懂什么军国大事？

定是那深宫里的女人——隆裕太后！在背后教唆！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贱人！国难当头！不思同舟共济！只想着争权夺利！

慈禧老妖婆如此！也是如此！

载沣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心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我大清二百六十七年江山难道真要亡在这些牝鸡司晨的妇人手里？！

他猛地一脚，狠狠踹在宫墙冰冷的金砖上！

天亡大清！非战之罪！这无声的呐喊，在空旷的宫巷中，显得无比凄凉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