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退位，就能保住这大清江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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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养心殿。

烛火摇曳，映照着龙椅上隆裕太后苍白的面容和宣统小皇帝溥仪瑟瑟发抖的身子。

空气凝滞如铅。

载沣面红耳赤，目眦欲裂，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阶下肃立的赵秉钧，歇斯底里地吼道：

“反了！全都反了！袁世凯！秦渊！还有那帮乱党！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逼皇帝退位？！你回去告诉袁世凯——他！不！够！格！”

赵秉钧身如磐石，面沉似水，对载沣的狂怒置若罔闻，如同看一出拙劣的闹剧。

他微微躬身，转向龙椅上的隆裕太后，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冰锥刺骨：

“太后这是北洋诸军、川军精锐、南方革命党——三方联署的——劝退书！”

他双手捧起那份沉甸甸的联名奏折，如同捧着一座即将倾覆的山岳。

总管太监张谦和战战兢兢上前接过，又颤巍巍地呈到隆裕面前。

那奏折，在太后手中，竟似有千斤重！

赵秉钧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首视隆裕太后那双充满惊惶与无助的眼睛：

“袁总理托臣带话，若陛下能顺应天命，主动退位。则紫禁城内，一切供应如旧！皇族尊荣不减！不过是少了一个‘皇帝’的称呼罢了。

“少了一个称呼？！哈！好一个‘称呼罢了’！”载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暴跳如雷，他几步冲到殿中，指着赵秉钧的鼻子，唾沫横飞：

“这他妈是称呼的事吗？！这是要我们把祖宗三百年打下的江山！把爱新觉罗氏的万世基业！拱手送给这群乱臣贼子！痴心妄想！做梦！”

赵秉钧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弧度，目光如毒蛇般转向载沣“摄政王您以为不退位就能保住这大清江山了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您可知秦渊的川军第西军，己在何处登陆？！青岛！德国人的租界！青岛港！”

他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载沣心头：

“您可知德国人为何点头？！为何放行？！为何默许秦渊的刀架在京津的咽喉之上？！”

他目光扫过龙椅上瑟瑟发抖的隆裕太后，最后定格在载沣那张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的脸上，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因为秦渊的背后站着德意志帝国！站着威廉二世！站着整个欧洲最锋利的战争机器！您觉得紫禁城这西面漏风的宫墙挡得住吗？！”

轰——！

赵秉钧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

载沣如遭五雷轰顶，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引以为傲的满洲铁骑、八旗荣光在赵秉钧描述的钢铁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隆裕太后浑身剧颤，手中的联名奏折“啪嗒”一声，滑落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她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光芒，彻底熄灭！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那龙椅此刻竟如同冰窟！

隆裕太后脸色惨白，指尖冰凉，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大人且先退下吧。容哀家与皇上、摄政王商议片刻，再给你们回话”

“商议？！还有什么可商议的？！”载沣猛地梗起脖子，脸红脖子粗地嚷嚷，“我八旗子弟！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看着！绝不容许这群乱臣贼子，骑到主子头上拉屎！逼宫退位？！做梦！”

赵秉钧像没听见似的，只对着隆裕太后躬身行礼：“微臣告退。”

临走前，他从袖中掏出一份退位诏书，轻轻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皇上想明白了，在这上面签字，盖了龙印就行。”

说完，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长廊的阴影中，只留下那份冰冷的退位诏书，如同烙铁般灼烧着金砖地面。

载沣霍然回头，目光死死锁住龙椅上那小小的、懵懂的身影——宣统皇帝溥仪。

“皇上！您是大清的天子！爱新觉罗氏的龙种！您要振作！有老臣在！有满洲的巴图鲁在！绝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隆裕太后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尖利，“奸计？！摄政王！睁开眼看看吧！这是奸计吗？！这是阳谋！是摆在明面上的三把钢刀！刀刀架在脖子上！”

她指着地上那份诏书，指尖颤抖：

“八旗子弟？！骁勇善战？！呵自太祖入关，三百年养尊处优！弓马早就荒废！筋骨早就酥软！剿长毛！平捻匪！哪一次不是靠曾国藩、李鸿章的汉人湘军、淮军？！如今北洋！川军！革命党！哪一方是我们这朽木般的八旗能抵挡的？！你告诉我！拿什么挡？！拿什么保？！”

载沣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青，最后一片灰败，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一句：

“那那难道就让皇上小小年纪背上这亡国之君的千古骂名？！让他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隆裕太后猛地站起，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决绝。

她走到御案前，一把抓起那支沉重的御笔，笔尖悬在诏书上方，如同千钧！

“这亡国之君的骂名哀家来背！这千古的罪人哀家来做！”

她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凛然：

“列祖列宗若要怪罪就让他们全怪到哀家这个深宫妇人头上！与皇上无关！”

她目光如电，射向载沣，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冰冷与算计：

“退位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我大清皇族血脉不绝！只要这些年积攒下的金山银海还在！”

她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摄政王这些年，宗室勋贵，贪墨了多少？囤积了多少？你心知肚明！”

她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执拗的光芒：

“把这些钱！这些民脂民膏！秘密转移！藏于海外！化作我皇族东山再起的资本！给后世子孙留下复国的火种！”

她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只要后世子孙心中还念着自己是爱新觉罗的龙种！还想着恢复祖宗的荣光！终有一日必能卷土重来！重树我大清龙旗！到那时哀家纵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