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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狭小逼仄,阴暗潮湿,混杂着汗味排泄物的冲天臭气。
关着四个少年。
“大王下令逐客了?”王雷看着身边的少年,小脸上满是震惊。
王雷身高不到一米三,瘦得跟竹杆似的,一袭肮脏宽大的麻布褐衣套在身上,松松垮垮,极不合身。
褐衣前胸与后背各有一个小篆“囚”字,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王雷的囚徒身份
“大王以为山东之人居心叵测,欲危大秦,无一个好东西,下令皆逐,一个不留。”被问话的少年叫麦,十四岁,小脸煞白,眼泪都快淌成河了,双眼红肿都快哭瞎了。
身着囚衣,双手抱腿,蜷缩在墙角,伤心绝望,仿佛他的人生走到尽头似的。
“郑国这贼子名为大秦修渠,实为耗空大秦国力,大王震怒,把他关进咸阳狱,准备处死。”又一个少年叫浩,十五岁,着囚衣缩在墙角,哭得天愁地惨。
“果然是疲秦计。”王雷接收了前任的记忆,不敢相信自己穿越到战国末年,还卷入了疲秦计,不得不向麦求证。
疲秦计,是发生在战国末年的着名历史事件。
秦国强大,韩国弱小,为了自保,韩王派韩国水工郑国入秦,打着为秦国修渠的幌子,实际上是为了耗空秦国国力,为韩国延命。
事发后,秦王震怒,把郑国投入咸阳狱,准备处死泄愤。
“我们被郑国贼子连累,被投入咸阳狱等死。”又一个少年叫竹,十三岁,脸埋在双腿间,浑身颤斗,如同打摆子似的。
“疲秦计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牵连极广,异常残酷。”王雷心惊肉跳,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秦疲计动静极大,牵连非常广,被卷入的人不知凡几。
在宗室怂恿下,暴怒中的秦王昏头了,竟然下令逐客:凡在秦国为官为吏的山东之人皆逐,一个不留。
李斯是秦王跟前红人,很得秦王信重,也在被逐之列。李斯很不甘心,在即将离开秦境时,抱着试试的想法,给秦王写了一封信,这就是着名的《谏逐客书》。
秦王收到书信后,幡然醒悟,果断废了逐客令,追回被逐之人。
李斯这些山东之人,与疲秦计毫无干系,也被牵连进来,被秦国驱逐,这事王雷是知晓的。王雷这些学室弟子,竟然也被郑国牵连,投入咸阳狱等死,实是大出王雷意料。
秦国学室,每年二月七月向全国招收一批头脑灵活,能读会写的童子进行培养。
不教百家之学,不授帝王之术,而是教百工百艺。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培养理工狗的地方。
前任叫林,十四岁,是频阳县学室一名学室弟子,学的是将作营造,也就是建筑。
“前世今生都是学的建筑,都无好下场。”王雷很是感慨。
上一世,王雷在建筑专业最红的时候报考的,等到王雷毕业,建筑专业已经成为转行率最高的专业。
迫于生计,王雷入职一家小公司,成了一名仓管员。努力工作三年,因为建筑专业太不对口,被公司“优化”掉了。
失业的王雷,心情郁闷,买酒消愁。酒入愁肠愁更愁,不知不觉中喝醉了,趴在桌上睡着了。等王雷醒来,已经穿越到战国末年,成了小小学室弟子,林。
上一世,建筑专业未为林创造一分钱的收益,白学一场。
郑国修渠,需要大量能读会写的人打下手,林这些学室弟子就是最佳对象,被派到郑国手下做事。郑国间秦事发,他们就被投入了咸阳狱,生死难料。
这一世的建筑专业,危害更甚于上一世。
“我们十一人关在一起,只馀我们四个了,他们肯定遇害了。”竹头颅埋进双腿间,越埋越低,身子一侧,摔倒在地上,不断抽搐,脸孔扭曲,青紫一片,眼珠怒突,快要断气了。
“要吓死了?”王雷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麦想要呼喊,如同铜汁封住了嘴,喊不出来。
“……”浩同样如此。
咸阳狱,是秦国最为凶名昭着的监狱,用来关押重罪狱和死刑犯,但凡被关进来,就是判了死刑,活着进来,横着出去。
林这些学室弟子,年少胆小,哪里经历过如此吓人的阵仗,吓得不轻。
再加之这间牢房里原本关了十一个学室弟子,七个被如狼似虎的狱吏提出去,再未回来,必然是凶多吉少,遇害了,令林他们肝胆欲裂。
林就是这样被吓死了,为王雷接管了身体。
自此以后,只能是林了,王雷这个身份不能用了。
麦和浩两人吓得不轻,快要步竹的后尘了,指望不上他们。林只得快步过去,蹲下身,抱起竹的头颅,枕在自己左腿上,右手轻拍着竹的脸颊,宽慰起来:“竹,你放心吧,大王很快就会放我们出去。”
李斯《谏逐客书》送到秦王手里,秦王幡然醒悟,果断废了逐客令不说,更是不计较郑国间秦之罪,重用郑国接着修渠。
渠成之后,秦王更是用郑国之名命名为“郑国渠”。
原本对秦国很不利,很可能产生灾难性后果的事情,在秦王的处置下,竟然变成了对秦国极为有利的美事。
疲秦计迎来完美结局。
秦王展现了非凡的智慧,博大的胸怀,因而赢得赞美无数:胸襟似海、英明神武、目光如炬、洞察烛照……
林这些被郑国牵连的学室弟子自然无罪了,放出去就是必然。
“林,你休要妄语。”麦完全不信,指责起林。
“郑国贼子间秦,这是何等重罪,但凡与他有关的人都会被处死。”浩也不信。
林瞪了两人一眼,真是毛孩子。这时候,当然要说些好话,宽解竹一通,让竹缓过来。
“竹,我说的是真的。”林接着宽慰:“此事本与我们无干,以大王之明,一定会放我们出去。”
“谁说与我们无干?”麦反驳。
“我们在郑国贼子手下办事,就是与郑国贼子有干系。”浩反诘。
林磨牙,你们是嫌竹死得不够快是吧?
“竹,你切莫听他们瞎说。”林接着宽慰:“我们是学室弟子,未傅籍,还未成年呢,若是我们与郑国间秦之事有干,岂不成天大的笑柄?”
“……”麦嘴巴张了老半天,最终合上了。
“……”浩想要说话,闭上嘴巴。
二人脸上泛起喜色。
“真的?”竹总算缓过来了,眼神恢复聚焦,有了些生气。
四人中,年纪最大的是浩,十五岁;林和麦十四岁,竹最小十三岁。
林和麦浩都是来自频阳县学室,竹是外县学室弟子。
他们如此小的年纪,不可能与郑国间秦之事有干系,秦王放过他们是应当的。
“真是痴心妄想!”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满是不屑。
四个狱吏,身着黑色吏服,左腰间佩着秦剑,大步流星,对着林他们的牢房而来。
嘴角上翘,满是残忍的笑意。
“你们这里的七人,有人血已冷!”一个狱吏,眼里闪着凶光,目光如剑,在林四人身上扫过:“进了咸阳狱,还妄想活着出去,真是痴心妄想。”
“啊——”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声惨叫,头歪到一边,身子抽搐,眼神涣散,眼见是不活了。
一个狱吏用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四个狱吏鱼贯而入。
说话的狱吏快步来到竹身边,左手在林身上一推,林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沛不可挡,摔倒在地上,屁股生疼。
狱吏右手食指在竹鼻翼下一探,已无气息,嘴角一扯,满是嘲笑:“又吓死一个!”
左手抓住竹双手,就象拖死狗一样,拖着竹就朝门口走去。
两个狱吏上前,分别掐住麦和浩的脖子,拎将起来,出门而去。
林也被一个狱吏掐住脖子拎了起来,不断挣扎。他站起来,身高才到狱吏胸口,人小力弱,完全无用,不过是徒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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