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咸阳狱,是秦国最重要的国狱,光是审讯室就有上百间之多。狱吏拎着林,来到第四排第四间,门口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门牌号“肆零肆”。
“进去吧。”狱吏拎着林,推开门就要进入。
“不——”林尖叫一声,死命挣扎:“不行,不行,我不进这间。”
“不行?”狱吏斜眼瞥着林。
“神兽凶猛,多少大神进去也是死,我决不进。”林头皮发炸,去其他的审讯室也好,进如此凶名在外的审讯室,就是不祥之兆。
“这可由不得你。”狱吏毫无同情心,拎着林进入。
审讯室并不大,也就二十来平大小,陈设简单,正前方摆着一张长案,在长案两侧摆放着两张短案。
长案后面,跪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发髻束于右侧,以青巾包裹,这是二级爵位上造。其人脸色阴鸷,目光凌厉,在林身上刮来刮去,仿佛能看透林心中的秘密似的。
在他左右两侧的短案后面,各跪坐着一个令吏。发髻束于左侧,无巾包裹,这是无爵的士伍,俗称黔首。
秦人尚右,以右为尊,因而发髻束于左为无爵的士伍,束于右侧,就是有爵者。发髻上包以不同的巾,显示不同的爵位。
到了大夫爵,需要戴冠了,发髻再束于右侧不合适了,又回到头顶正中了。
发髻束于后脑勺的,是身份地位最为卑贱的刑徒官奴。
在秦国,只需要看人的发髻朝向,就知晓有无爵位,身份尊卑。再瞧其发髻上的巾与冠,就知其爵位高低,非常好辨认。
狱吏是个无爵的黔首,按秦律需向中年人见礼,手一松,把林扔在地上,双手抱拳,弯腰下拜:“见过上吏。林已带到。”
“下去吧。”中年人目光在狱吏身上微微一瞥,淡淡道。
“诺。”狱吏应一声,转过身,快步离去,出门后带上门。
中年男子睁大眼睛,把林略一打量:“我叫严,奉令审讯你,你得据实而言,免遭皮肉之苦。”
声音清冷,透着严厉,具有不容反抗之意。
跪坐在两侧短案后面的令吏,左手拿起一块木牍,摆放到面前,右手拿起毛笔,饱醮浓墨,准备记录。
秦律对审讯有着严格的要求,必须要有完整的审讯记录,不然就是重罪。
严和两个令吏,就是一个审讯小组,严问话,两个令吏负责记录。
“何名?”严左手扶在长案上,目光炯炯,盯着林,开始讯问。
林是受审之人,不能坐着,只能站着:“林。”
“何氏?”严又问。
“无。”林摇头。
战国时代,称氏不称姓,严问氏不问姓。
比如秦始皇,向他人介绍自己时,会说“赢氏政”,不会说“姓赢名政”。
“何县何乡何里?”严再问。
“频阳县频西乡小频里。”林回答。
“可曾见过韩间?”严语气严厉。
郑国为韩国间谍,消耗秦国国力,保全韩国,这事让秦人异常痛恨,不仅严死盯着林,就是两个令吏也是停笔不记录,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林。
郑国太让秦人痛恨了,严都不提郑国的氏名,只言韩间,语气中透着恨意。
“远远见过一次。”林努力搜索前任记忆,郑国视察时,前任在远处见过郑国一次,话都未说过一句。
这也正常。
林只是小小学室弟子,还是见习的,并未学成,哪有资格见郑国的面,更别提说上话。
“你当知晓,韩间居心叵测,欲要耗空大秦国力,为韩国延命,他必死无疑。”严语气森严,威胁起来:“若是你胆敢包庇,但有一字虚言,当以国贼论罪,满门抄斩。”
国贼,是秦律中最重的刑罚之一,处罚之严重,超乎想象:“身戮家残,去其籍,发其坟墓,暴其骨于市,男女公于官。”
不仅自己要死,更要挖祖坟,曝其尸骨于市,家人全部罚没为官奴。
“敢告上吏:我是小小学室弟子,还未学成,只是供奔走使唤而已,哪能见到韩间。”林有了前任的记忆,以秦人的口吻道。
这是实情。
严却不放过林,语气更加森严了:“韩间为祸大秦,必有人相帮,你可是其帮凶?”
“不是。”林斩钉截铁否认。
“大胆。”严右手在长案上重重一拍,喝道:“小小年纪,就想撒谎,分明是你甘为韩间走狗,为祸大秦,死有馀辜。若是你从实招来,可以网开一面,饶你死罪。”
林暗中翻个白眼,这话好生耳熟。
“从无此事。”林一口否认。
压根就未有这样事,林当然不会承认。
就算有,更不能承认了。
有道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这种干系到全家生死的大事,干系到祖坟安危的事情,必须不承认。
砰!
严右拳重重砸在长案上,长案上的木牍竹简乱跳,语气如刀,凌厉异常:“依大秦律,你若是抗拒不招,当对你进行笞掠。你进来时,当看见笞室前的尸堆,他们就是妄图隐瞒真相,抗拒不招,危害大秦,被活活打死。”
打死了人,尸体堆在笞室前,效果不错,林他们进来时,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上吏当知:我身为老秦人,当为大秦尽力,岂能做有害大秦之举?”林坚决彻底否认。
“你年龄幼小,很有迷惑性,韩间要你当帮凶,谁也想不到。说,你是如何帮助韩间的。”严打算强行给林扣罪名了。
“未有之事!”林死不松口。
“你人不大,胆子倒不小,还妄图抵赖,当对你笞掠。”严威胁之意十足:“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笞掠,体无完肤,十死九生,你难有活命。”
秦国自有一套审讯制度,称为“封诊式”,一共有三步。
第一步,“凡讯狱,必先尽听其言而书之,各展其辞,虽知其??,勿庸辄诘。”
就是询问,记录下来,明知其在撒谎,也不用急着戳穿。
第二步,“其辞已尽书而无解,乃以诘者诘之。诘之又尽听书其解辞,又视其它无解者以复诘之。”
就是反复询问,找出其中的破绽,作为突破口,找到更多的证据。
若是都没用,就进行第三步了,用刑。
前两步,与现代社会的审讯差相仿佛。在现代社会的话,到了此时,办案人员就要去查找证据,不准动刑。
秦国却无不准动刑之说,动刑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合乎秦律,“诘之极而数??,更言不服,其律当笞掠者,乃笞掠。”
也就是可以动刑了,朝死里打,打死了也不算违法。
唯一的要求就是“笞掠之必书曰:爰书:以某数更言,无解释,笞讯某。”
也就是要把用刑经过记录下来,不得有漏记。
严的话,不是威胁,是真的要对林动刑了。
一旦动刑,以秦律之残酷,林必死无疑。
笞室外面那么多尸体,就是这么来的。
“未有之事,未有之事。”林自然是不会承认。
严反复诘问,一心要林诬陷郑国。郑国此关必过,会被秦王重用,成为秦王跟前的红人,若是攀咬诬陷了他,就是自毁前途。
目下林自身难保,生死难料,也不会做这种不智之事。
“带去笞室,笞掠!”严费尽口舌,说得口干舌燥,也未问出想要的东西,不由得大怒,命人把林带去用刑。
押解林进来的狱吏进来,掐着林的脖子,拎着林出了审讯室,直奔笞室。
林挣扎无用,被狱吏拎到笞室前,还未进入,一股冲天的血腥气从笞室里冲出来,熏得林肠胃翻滚,张嘴干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