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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秦国最基层的居住单位。
在里里,有不少道路,纵横交错,把里分割成一个个小方块。
每个小方块上,就是居住地,百姓在上面修房建屋,蓄养家禽家畜。
每家每户外面,都有栅栏围住,圈隔开来。
上百户人家,只有里正是瓦房,其馀全是茅草屋。谁叫里正的爵位高,盖得起瓦房呢?
若是在关中平原其他地方,只要有爵位,其本上都能住上瓦房,住茅草屋的少。小频里却是住瓦屋的少,住茅草屋的多,谁叫小频里穷呢?
缺水闹的。
林他们家位于小频里西北角,也是茅草屋。因为家里人多,茅草屋也就多些,有五间。
在家人的簇拥下,林回到家里,看着家里的居住条件,很是感慨:“上一世,小小仓管员没资格当房奴,只能租房子住。这一世,也是个穷家,命运啊,真是不可测度。”
“林儿,你歇着。”大父柏很是慈爱,执着林的手,进入屋里,给他倒上一陶碗热水,要林歇着。
祖母和娘亲,去忙活做饭,要给林接风洗尘。
伯兄森拉着林,给他说自己傅籍后的想法,他要分家出去了,要准备纳妇了。
依照秦律,男子十七岁要傅籍,也就是成年了,要分家另过。
也可以不分家,不过要缴纳很重的赋税。
这是商君变法时就执行的秦律,不分家收重税就行了。这税不是一般的重,为了不缴重税,只能分家另过。
分家之后,森就成了一家之主,可以分到一顷田,也就是百亩地。再娶个妇人,生几个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是基本口粮田,不论有爵无爵,都会分到这么多。
一百亩,相当于现代的七十亩,看上去不少了。考虑到当时的生产力,无化肥,只能轮耕,每年能种的地只有三分之一。
除去税赋外,所剩无几,若是在关中平原其他地方,温饱不是问题。
在频阳县,想要不挨饿,只能混着野菜吃了。
谁叫这里穷呢?
好在,郑国渠要修到这里来,有水后,情形会好很多。
也好不到哪里去,谁叫田少呢?
一家人,只靠基本口粮田的话,不管是在关中平原哪里,也就是混个温饱而已。
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就需要更多的良田。想要有良田,就需要立功。哪怕有一级爵位,就能多一顷地,日子会好过很多。
这就是秦人为何喜欢上战场杀敌立功的原委所在。
“商君,真是个老阴币,甚事都给他算计好了,环环相扣。”林在心里腹诽商君,太会算计了。
“仲弟,我很快要从军了,一年后,我想入戍卒,杀敌立功。”森很是兴奋,对前途充满希望。
按照秦律,每个男子十七岁傅籍后,要服一年兵役,也就是接受一年的军事训练。
训练一年后,就会进行挑选,最优秀的一批进入秦军主力,也就是戍卒;差一些的就入郡卒,再差的就入县卒,最差的回家种地,要是不发生长平大战那样的大战,一辈子也不会上战场。
这是战国时代的军备措施,遇到长平大战那样的战事,只需要把他们重新征召入军,就能上战场,不用从头开始训练。
木,一个劲翻林的包袱,想要找点零嘴解馋,却是无。
日入时分,一家人围坐在一张长案旁,跪坐下来,开始用晚食。
大父柏和祖母坐在北方,这是坐北朝南之意。阿父桦和娘亲坐在右侧,秦人尚右,他们自然是要坐在右侧。
林是三级爵位,家里爵位最高之人,坐在左侧。
森和木两人,只能坐在南方了,谁叫他们无爵?
长案上,摆着一碟肉干,也就是五花肉,这是为林接风洗尘,也是庆祝他得爵,家里多了三顷地,日子会好过很多。
还有一碟烙饼,死面的,热气腾腾的时候,吃着还算软乎。若是冷了,硬得跟铁块似的,砸在人头上,可以砸死人。
再有三碟时令蔬菜和一碟酱,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食。
肉干和烙饼,这还是因为林回来了,才能享受到。若是平时,只有菽饭。
菽,就是豆子。所谓菽饭,就是把豆子煮熟了,直接吃。家里条件不错的,放点盐,条件差的,盐都不放。
菽饭,很难吃,豆腥味可以熏死人。
这东西,光是听听就让人难受,更不用说吃了。这就是当时贫苦人家的主食,先民们吃了几千年。
直到淮南王炼丹,意外发现卤水可以点豆腐,菽饭这才逐渐绝迹。
“林,来。”阿父桦拿起一块烙饼,用铜刀从中剖开,放入一大块肉干,递给林:“尝尝。”
林也不客气,接在手里,放进嘴里一咬,咬下一块肉混着面饼,贼香。
在这个时代,能吃到肉,那是极其幸福的事情。
家里的肉,都是放到逢年过节才会煮点,也就是林得爵归来,才能吃到。
家人都是用饼夹着肉吃,非常香,人人大嚼起来。
“可惜,无酒。”大父柏吃着饼,舔舔嘴唇,很是遗撼。
“很可惜。”阿父桦也是遗撼。
商君在秦国变法,“贵酒肉之价,重其租,十倍其朴”,故意把酒肉的价格提高十倍,想要在市场上买酒肉,也不是不可以,需要财大气粗才行。
不能买的话,只能自己养。自己养,就需要粮食。想要粮食,就需要更多的田地。想要更多的田地,就需要上战场杀敌立功了。
商君太会算了,算死了百姓。
肉,是自己家养的,酒实在是买不起。
“这饼,可香了。”柏很是缅怀:“当年长平大战时,国府来不及烙饼,就把和好的面团送到战场上,由我们自己想办法弄熟。王陵将军打完仗,又累又饿,找不到炊具,就把头盔取下来,架在火上烧,把面团放进去烤熟。”
声调转高,眼里满是回忆:“我们有样学样,就有烙饼吃了。”
这故事,林听过:“这就是锅盔的由来。”
柏晃着雪白的头颅,看着林:“锅是何物?”
后人认为,这就是锅盔的由来,问题是,战国时代有锅么?
战国时代只有镬,无锅。虽然两者有些象,区别也很明显。
锅盔是王陵弄出来的说法,不过是后人脑补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林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大父,您给我讲讲长平大战嘛。”
长平大战太有名了,虽然大父讲了很多次,林依然想听听他这个参与者的讲述。
“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柏欣然应允,陷入回忆中:“长平大战相持三载,最惨烈的时候,就是赵括突围时。赵军陷入绝境,个个亡命,死命朝前冲,一步不退;大秦胜利在望,自然是士气高昂,战意高炽,我们也是死战不退。双方的人,一片一片的死,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踩着同袍的尸骨朝前冲……”
林完全能够想到长平大战的惨烈了,这一战惨烈之名千古留传。
柏抹着眼泪:“我三个弟弟,就是在这时候战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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