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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罗奔尼撒充满了愚昧、无知和贫瘠,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是如此。”——霍尼亚提斯如是说。
尼基福鲁斯没时间对如今的科林斯痛心疾首。西锡安早已荒废,不适驻扎休整,所以全军只能向南一路前行。穿过连绵起伏的丘陵,到达阿尔戈斯。
当他们抵达这座城时,全军上下又新增了几十名伤员,或因当地人袭击所致,或因恶劣地形与环境所致的非战斗减员。
毒虫、沼泽,这些都是潜在的危险因素。
尽管阿尔戈斯城土地贫瘠且人口稀少,但当地人还是想方设法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缺乏训练的城防军勉强排列整齐,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甲胄。
在这些人当中,尼基福鲁斯也看到很多乳臭未干的少年,他们面黄肌瘦,甚至连手中破旧的木矛都拿不稳,更别说战斗了。
但“紫室”并未心生厌恶,他扫视着每一位接待他的兵卒,这些人用最高的礼仪接待他,而他也要以礼待之。
他们当中还有一些落下伤残的老兵,年轻时都是随皇帝征战四方的热血将士,他们躲过了突厥人的箭矢,拉什卡人的埋伏,为陛下流尽了血,最后却没能换来应有的尊重与待遇。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最后不得不在花甲之年肩负城防一职,对他们而言或许这便是“善终”。
他们的神色有徨恐,有激动,有愤怒,最后一个个都释怀了。
“大人,”这时,姗姗来迟的城防官战战兢兢地跪在尼基福鲁斯的战马前。
“你是?”
“我是阿尔戈斯的营堡护卫,托马。”
听到这,尼基福鲁斯有些难以置信。他上下打量了托马一番,只见后者浑身脏乱,根本看不出是个“官”,和那群民兵一样面黄肌瘦,头发里满是污垢。
他站起身时踉跟跄跄,险些摔倒。
尼基福鲁斯看着这一幕感到心疼,但他还是直言道:“我是奉‘那座城’和毛鲁佐莫斯将军的旨意,前来镇压暴民。”
“领军头目在哪?”
“领军头目死了。”托马回答道,“死于疟疾。”
“其他营堡护卫呢?”
“都死了。”托马流着泪:“只剩下我了。”
“所以这座城平时的治安、管理和城防要务都是由你负责?”
“是的,大人。”
尼基福鲁斯叹了口气,如此惨状,他从马其顿到科林斯,已见过无数,这与“那座城”宣传的‘繁荣盛世’完全不同。
教士和雕刻家用无数作品和诗歌来赞美皇帝的“丰功伟绩”,兴致的皇帝决定“赏赐”子民,于是修建了更多的水渠、雕像、修道院和蓄水池,可唯独就是不减税。
所谓的“繁荣盛世”,也许仅限于“那座城”罢了。
尼基福鲁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才开口:“托马,我和我的士兵需要在此休整一宿,次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这个要求,”托马愣住了,语气也变得颤斗,然后是结结巴巴的,谁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托马艰难开口道:“看在主的份上,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恐怕难以供养您的人马。”
尼基福鲁斯从腰上取下沉甸甸的袋子,扔至托马面前。还在阿提卡时,毛鲁佐莫斯就告诉过他:“莫利亚人很容易被金钱收买,因为他们穷怕了;你若遇到不愿放行的城池,就用金钱买通他们——朝廷不差这点钱。”
“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托马尤豫了,他打开了袋子,里面都是成色极好的海佩伦,哪怕是威尼斯人铸造的杜卡特也会在它面前甘拜下风。
“也许有五十枚?或六十枚。”
尼基福鲁斯的这番话如若给托马吃了颗定心丸,后者妥协了。
“这里的一切几乎都已化作残骸,我在城里甚至找不到哪怕一座完好的建筑。”一位士兵这样回忆道:“当地人好象一具被抽干灵魂的躯壳,平日里如行尸走肉般毫无意义的游荡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活着的时候毫无意义,死了也无人问津。”
城北的修道院成为了尼基福鲁斯的暂住点。
与城中的饥民不同的是,修道院的生活显得格外好,院长迪米特里为尼基福鲁斯安排好了丰收的午餐——烤好的热咸猪肉,糖醋蛋加公鸡汤、一大杯鲈鱼,还有卷心菜、鳗鱼、鸡蛋、奶酪,就连奢侈的油和胡椒粉也有。
“看在主的份上,帝国现在肯定无比强大了。”迪米特里热情的招待着尼基福鲁斯。
他下腭留着浓密的白胡须,说话时总是笑嘻嘻的。
“此话怎讲?”尼基福鲁斯小抿了一口杯中美酒。帝国的葡萄酒产业闻名于整个地中海世界,其中最美味的品种皆产自于爱琴海群岛与伯罗奔尼撒。
“这还需要说嘛?哈哈。”迪米特里拍着桌子,喜笑连开:“‘那座城’每年都会为修道院送来厚礼,例如一大筐鸡蛋或羊肉,还有教堂所用的蜡烛与圣象。瞧啊!上一任院长活着时还要缴税,但是到了我这一任已经被授予了免税特权!所以这足以证明我的猜想,徜若罗马并非富饶、强盛,陛下又怎会如此慷慨?”
“但我一路走来,发现许多人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你说得对,”迪米特里毫不在意这一事实,他接下来的话让尼基福鲁斯哑口无言:“可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是罗马人,能生活在如此强盛的国度,已是他们几辈子才修来的福祉,所以让他们辛苦点怎么了?他们应该学会‘感恩’。”
“好吧,也许你说得对?”尼基福鲁斯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我经常令人将吃不完的剩饭施舍给这些穷鬼,所以他们应该感谢我。”
说到这,迪米特里话锋一转,神色异常兴奋:
“噢!尊贵的‘科穆宁’,请问新罗马又新修了多少座宫殿?我想修的越多越能证明帝国的繁荣,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尼基福鲁斯摇着头,他喝下一杯葡萄酒,回复道:“这你得去问问万能的主,除了它谁都不知道陛下到底还想要多少座宫殿,也许他的心容得下一万座?”
“好吧好吧。”迪米特里愣了愣,又追问道:“那请问陛下是不是已统领罗马人收复了巴里或拿波里?他在位二十馀年,想必巴勒斯坦与叙利亚一定收复了,说不定埃及也是,只是陛下会如何处理异教徒呢?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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