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章 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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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德公主生辰这日转眼便到了。

马车行驶在喧闹的街道上，姜若窈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停在此处。”

车刚停稳，她带着春栀下了车，进了街角那家香料铺。

铺内氤氲着各式香气，她拣了几样香料，“店家，就要这些。”

春栀付了银钱，见她将香料小心收进袖袋。

她跟在姜若窈身后，忍不住问：“公主，您买这些做什么？”

姜若窈回头，笑得明媚，“春栀，待会你自会知晓。”

而此时，斜对面的酒楼二楼，临窗立着一道白衣身影。

男子墨发用玉冠束着，容貌清俊如月下寒松，正漫不经心地望着楼落车水马龙，视线却骤然一顿。

楼下女子穿着一袭烟粉色纱裙，裙摆随步轻扬，像落了满身云霞。

她生得极美，肌肤莹白如玉，那双含笑的眼明亮如星。

更惹眼的是她锁骨处，隐约可见一朵精致的牡丹刺青，在白淅的肌肤上绽放，添了几分媚而不俗的艳色。

男子执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眸色深了深，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抹身影，直到她上了马车，消失在街道。

马车抵达公主府时，离宴席开席尚有半个时辰，府内早已宾客云集。

姜若窈刚进门，便见不远处的回廊下闹哄哄围了些人。

挤在中间的，正是姜云姝和温书恒。

姜云姝正拿手帕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温书恒则站在对面，俊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周围宾客三三两两聚着，交头接耳，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一副带着看好戏的模样。

姜若窈眉梢微挑，这纨绔，又给她惹事。

她快步走过去，亲热地挽住姜云姝的骼膊，“四皇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得这般伤心？”

姜云姝被她这亲昵举动弄得一愣，抬眼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你吃错药了”的错愕，一时竟忘了掉泪。

温书恒见姜若窈上向着姜云姝，心头那股委屈顿时翻涌得更厉害。

虽说两人尚未圆房，却也算是她的人，可她不帮自己，反倒偏着姜云姝这个虚伪的女人，眼圈不由得微微发红。

姜云姝缓过神，抬手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温公子……哦不，温侍君方才对本宫恶语相向。”

姜若窈得手后，不动声色地松开挽着姜云姝的手，转身走到温书恒面前。

“温侍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恶语，惹得四皇姐这般难过？”

温书恒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见姜若窈问起，他指了指姜云姝，语气愤愤。

“是她先说臣不过是五公主身边的玩物，上不得台面，臣气不过才与她争辩了几句！”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大了些。

姜云姝脸色一白，这纨绔竟如此不顾脸面，连这种话都敢当众说出来！

她急忙辩解：“本宫没有！你休要胡说！”

温书恒，“这些都是从四公主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臣就是是再大胆子，也不敢污蔑公主。”

“方才西侧回廊还有侍卫在场，他们虽站得远些，未必听不清，公主若不承认，大可传他们来对质！”

姜若窈开口道：“既有人证，那便传侍卫过来当面对质，也好还温侍君一个清白。”

“不行！”姜云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话刚说完，才察觉自己反应太过急切。

她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慌忙补充，“不过是些口角之争，何必惊动侍卫，传出去反倒丢了皇家脸面……”

姜若窈勾了勾唇角，目光淡淡扫过她慌乱的神色，“为何不行？莫不是四皇姐真说了那些话，此刻心虚了？”

她虽不喜温书恒，但再怎么说，温书恒也是她府里的人。

姜云姝当众折辱他，便是打她的脸，这口气，绝不能忍。

“温侍君是本宫的人，皇姐若是觉得他哪里做得不对，尽可以同我说，我自会教管。”

“可若是张口便说他‘上不得台面’，难道四皇姐觉得，我的人，可以任人这般随意轻贱不成？”

温书恒站在一旁，看着姜云姝那张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的脸，看着她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模样，只觉得胸中郁气一扫而空，痛快得很。

他从前真是蠢笨，竟还觉得四公主温婉贤淑，直到今日，才算彻底看清了她那副刻薄虚伪的嘴脸。

再看姜若窈坦然维护他的模样，心头一热，眼框忍不住又红了。

周围的议论声更响了，看向姜云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姜云姝被那一道道带着审视的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手指死死绞着手帕。

温书恒自甘堕落，屈身做姜若窈的妾侍，自己不过嘲讽几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周围宾客的窃窃私语，清淅地传入她的耳中。

“原来四公主是这般模样……”

“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如今倒不敢对质了。”

“五公主说得在理，再怎么说，也不能当众折辱人家府上的人啊”。

每一句都让她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人群忽然安静了几分。

懿德公主身着一身石榴红蹙金宫装，肩披素色云纹披帛，在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眉梢微蹙，“这是做什么？围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姜云姝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圈一红，快步上前福身。

“姑母，姝儿不过是与温侍君起了点口角，五妹妹却揪着不放，闹得人尽皆知……扰了姑母生辰宴的喜气。”

温书恒看姜云姝这颠倒黑白的模样，只觉得心头火气直往上冒。

他攥紧了拳头，若不是还记着场合，几乎要冲上去给她两耳光，让她把实情说出来。

懿德公主本就偏疼姜云姝，此刻听她这么一说，又瞧着周围宾客探头探脑的模样，顿时认定是姜若窈小题大做。

她看向姜若窈，目光带了几分不悦，“五公主，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宴，图的是个和气。些许口角罢了，何必较这个真，闹得这般难看？”

姜若窈知道这位姑母是个偏心的，再纠缠下去，只会落个“不懂事”的名声，讨不着半分好，她便没再多说什么。

懿德公主见她不再反驳，便转向周围仍在观望的宾客，“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堵着，误了宴饮的时辰。”

众人纷纷散去。

懿德公主瞥了姜若窈一眼，没再理会，转身便往里走。

姜云姝忙上前亲昵地搀扶住她的骼膊，两人相携着往大厅走去。

经过姜若窈身边时，她特意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挑衅。

姜若窈迎上她的目光，忽然勾了勾唇角。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笑落在姜云姝眼里，莫名让她脊背泛起一阵寒意。

温书恒走到姜若窈身侧，看着她们的背影，脸上满是自责：“都怪臣鲁莽，在这种场合闹起来，连累了公主被懿德公主训斥。也怪臣平日里不学无术，才会被人这般轻贱……”

他垂着眼，指尖攥得发白，心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念头，他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若是能凭自己的本事科考入仕，挣得一份体面，将来谁还敢这般小看他？谁还敢说他是“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公主，臣想好了，往后臣不再荒废时日，要闭门苦读，去考科举、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