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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历21755年，庐阳城西。
平日里还算清静的巷子口，今日却围拢了不少街坊邻里。
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唷，这吹吹打打的声儿，是哪家老了人？”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胖妇人踮着脚，朝着巷子里张望，脸上透着按捺不住的好奇。
旁边一个精瘦的老头叼着旱烟杆，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
“听这动静，象是从方家那边传出来的，可也没见挂白幡啊，奇了怪了。”
“方家？哪个方家？”
一个刚挤进来的年轻人好奇地问。
“还能有哪个方家，就那个方晋家呗！”
胖妇人压低了声音，象是要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就是前几日刚中了道人，结果喜极攻心，一头栽进门口那烂泥塘里的那个。”
“啊！我想起来了！”
年轻人一拍大腿。
“说是当场就没了声息，这……这是要发丧了？可惜了，要知道这道人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单是拥有灵根就已经是百里挑一，还要加之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才有可能得中。”
精瘦老头摇了摇头，烟杆磕了磕鞋底，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发丧？我看不象。真要发丧，早该搭棚子、报丧了。可你瞧方家那院门，关得死死的，就里面有点动静，透着邪性。”
胖妇人立刻接话，声音又低了几度，带着点神秘兮兮。
“可不是邪性么！我听说啊，当时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僵了，身子都凉了半截。他娘子哭得背过气去好几次，可你们猜怎么着？”
周围几颗脑袋都不自觉地凑近了些。
胖妇人很满意这效果，继续说道。
“就在准备置办棺木的时候，那方晋。咳，那方道人，猛地吸了口气，自个儿又坐起来了。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句话不说，直挺挺地就走回屋里去了。”
“哎呦喂！这是诈尸了不成？”
“诈尸？那叫回光返照吧。嗯，定是如此。”
年轻人眼神里也藏着惊疑。
“拉倒吧，回光返照能回一天？”
精瘦老头嗤笑一声。
“这都两天了，人没死成，也不出门。倒是苦了他那媳妇了，整天愁眉苦脸，更怕他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
“脏东西……”年轻人越发糊涂了。
“我昨个儿爬他家墙头树上去捡我的纸鸢，偷偷往里瞧过！”
一个约莫十来岁，虎头虎脑的小子从人堆里钻出来。
这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那精瘦老头都忘了抽烟。
“二狗子，你瞧见啥了？快说说！”
叫二狗子的小孩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圆圆的，手上比划着名。
“方老爷就坐在院子当间，披头散发的，头发跟乱草窝一样，衣服也又脏又破，全是泥道子。他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前面那个画架子。”
“画架子？”胖妇人惊呼，“人都死过一回了，还有心思画画？”
二狗子声音提高了些。
“他跟前扔了满地的纸团子，堆得跟小山似的。有的画了一半就揉乱了扔开，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也听不清说啥，跟魔怔了似的！”
“那这吹打声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他自己一边发疯一边敲锣打鼓吧？”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些、象是附近小铺掌柜模样的人清了清嗓子，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哦，这个我倒知道。是方家娘子，实在是怕得不行了。自家官人死而复生却变成这般模样，谁心里不犯嘀咕？怕是真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今儿一早，她就托人悄悄从城外白云观里请了位道长回来。”
他朝方家院子努了努嘴。
“这不，里面的吹打声，就是那道长在开坛作法，驱邪镇妖呢。估摸着是想着，不管是不是脏东西附体，先做法事清一清，求个心安。”
“道长？那可是迈入仙途的大人物啊！”
“可不是嘛！方老爷考了大半辈子道人，才在今年考上。这些个道长，那可都是做完三年的仙官，入了仙门的。”
“那怎么又去了城外的道观？”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精瘦老头刚要开口解释，方家那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厮探出头来，对着外面张望的人群勉强笑了笑，声音干涩地解释道。
“各位高邻，散了吧，散了吧。我家老爷……老爷他没事，现在正在院子里画画呢。”
胖妇人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
那小厮却象是怕极了什么，飞快地缩回头，“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严实了。
胖妇人双手合十，小声嘀咕：“阿弥陀佛，但愿道长法力高强，能把那邪祟赶走，让方道人恢复正常吧……”
精瘦老头却重新点燃了旱烟，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眼睛望着方家紧闭的门户，幽幽道。
“驱邪？就怕有些东西请神容易送神难咯。这世道，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而在那高墙之内，小院中，揉成团的纸张堆了一地。
方晋手中握着画笔，站在一棵两人合抱的榆树之下。
看着眼前的光幕，有些郁闷。
不死一次，不来是吧？
【姓名】方晋
【灵根】金木水火土（下品杂灵根）
【当前任务：将画师职业熟练度提升至小成，任务奖励：200点修为经验。】
这光幕类似于方晋前世的游戏面板，最下方还有个物品栏，只是现在空无一物而已。
看着眼前的面板信息，方晋郁郁之气更甚。
穿越过来时是个胚胎也就算了，为了求仙问道，自己考了四十年道人。
如今已五十有一，年过半百。
好不容易考上了，却又因为醉酒把自己淹死了。
虽然是死而复生了，但死而复生是以扣除寿命为代价。
九十五年的寿元被扣了四十三年。
现在的他只有一年可活。
至于为什么面板一来他就觉醒了画师职业，方晋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前世就是一个教画画的培训老师，专业对口。
想到这里，方晋随手点了【职业】那一栏，一行小字浮现。
【当前职业，画师（绿）。】
【注：依据职业提升难度不同，将职业自上而下分为金、红、紫、蓝、绿五种品质，职业难度越大，获得天赋越强。】
看着这些，方晋忽然觉得有一些好笑。
“自己要是再迟一年死，这面板岂不是就一辈子觉醒不了？寿元都不够扣的。”
强是挺强的，可惜差点没用上。
回过神来的方晋，看着眼前手拿铃铛和桃木剑。
口中还念念有词绕着自己转圈的黄衣道士，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画个画，尽快把任务做了，看看这面板有什么用。
可这疯道士非说自己是邪祟上身，根本不听自己的。
要知道这黄衣道士的修为甚至还不如他，却要给他驱邪，真是荒谬。
更让他气恼的是他那婆娘，竟然也说还是驱驱邪好，看他的眼神也带着狐疑。
可方晋没空管这些，他心里只有眼前的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宣纸，手中的笔。
他的动作极其稳定、精准，笔尖醮墨、刮擦、勾勒、喧染，每一笔都毫不尤豫。
胡翠娘，躲在廊下，手里绞着帕子，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这榆木脑袋平日里只会修炼，闲下来也就爱看看话本，几时会的作画？”
方晋的笔尖落下，墨色晕染开，逐渐过渡到林间雾气的朦胧灰白。
那山石的纹理，并非画出的线条，而是通过墨色浓淡，完美再现了风蚀雨淋的天然景象。
最精妙的是那居于画幅中央的山鬼。
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于雾气与古木之间，眉眼模糊，却带着一丝妖异。
几笔看似随意的点染，便勾勒出似笑非笑、魅惑又危险的唇线。
当最后一笔在山鬼的眼睛上落下，笔尖轻轻提起的瞬间。
整幅《山鬼图》仿佛“活”了过来。
画中的雾气似乎在缓缓流动，山林深处仿佛有看不见的生物在窸窣作响。
一种潮湿的的山林灵气，竟隐隐从画纸上弥漫开来。
而那位绕着他跳得满头大汗的黄袍道士，看到这情景。
手中的桃木剑哐当一声就掉在地上，手指颤斗地指着那幅画。
“妖……妖画！这是邪祟本尊啊！”
这时，几行小字出现在方晋眼前。
【画师职业熟练度已提升至小成】
【获得天赋：入微之瞳（初阶），方圆百米所有物体细微之处尽收眼底，运转到极致，感官上可使物体运动速度降低三倍。】
【获得经验值200点。】
方晋看着眼前的光幕，长长吁出一口气，胸中郁垒尽去。
“噫，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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