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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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8点15分，手术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几分焦灼。

颌骨囊肿的病人早已麻醉就位，楚白、顾羽柔、雷行铎也各就各位，无菌单铺好，灯光调整到位，就连录像机都已经架好了，却唯独器械护士的位置空着。

萧姐再次看了眼时间，眉头微蹙，再次打通巡回护士的手机道：“还没找到吗？我们今天手术时间很紧的。”

又过了一会，巡回护士终于带着一脸为难回来了：“萧主任，李护士找到了，不知怎么回事，她在休息室睡得很沉，怎么都叫不醒！已经紧急调人了，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萧姐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但声音依旧沉稳：“尽快。手术不能等太久。”

与略显焦躁的巡回护士和空气中弥漫的细微焦灼不同，楚白气定神闲地坐在角落的圆凳上，甚至还在用手机查阅着资料。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快速入睡红茶】的效果好得出乎意料，李护士今天肯定是赶不上了。

楚白心下稍安，至少排除了一个已知的隐患。但后续怎么办？陈丽会不会还有后手？要不要把手术室内部被渗透的情况告诉萧姐？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正在低头最后确认手术方案的萧姐。告诉她，能多一个人警剔，但也会让她平添烦恼，甚至可能打草惊蛇……

再等等看，楚白暗自决定，先确保今天这几台手术的万无一失。

就在这时，巡回护士带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明显大学刚毕业，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和明显紧张的小护士跑了进来。

“萧主任，这是新来的实习护士小瞿……李护士暂时来不了，只能让她先顶上了……”巡回护士的语气充满歉意。

小瞿护士双手紧握在身前，眼睛因为紧张而睁得大大的，不停地吞咽着口水，连无菌帽都戴反了，一看就是第一次上手术的新手。

顾羽柔走上前，伸手理正了小瞿的无菌帽：“你先去洗手，我给你准备手术手套跟手术衣，你回来后穿好坐好就行。”

萧姐抬起头，目光扫过小瞿，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或责备，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好，小瞿是吧，别紧张，听指挥。”

巡回护士本来还担心临时派来的没经验的实习生会不会让萧主任不满，但是看到萧主任的神色如常，她的学生们也非常和蔼的样子，总算松了口气。

所有人准备好了以后，萧姐开始指挥全局。

“楚白，我们开始，按预定方案，切口设计在这里，注意避开血管。”

“是。”楚白立刻收敛心神，拿起标记笔，在病人下颌龈缘上精准地画下切口线。他的动作稳定而自信，无形中给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那位实习护士一种安定感。

手术开始，刀片划开皮肤。萧姐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术野，一边用清淅平稳的语速说道：“小瞿，电刀。”

小瞿手忙脚乱地在器械台上查找。

“别急，”萧姐的声音依旧平稳，“在你右手边，那个带线的。”

小瞿赶紧拿起电刀，有些颤斗地递过去。楚白稳稳接过，开始止血。

“接下来是剥离钳。”萧姐继续指挥。

小瞿又是一阵慌乱。

这时，站在对面的楚白开口了，他声音温和，眼神中带着鼓励的笑意：“小瞿，别慌，看我指的那边，对，就是那个头弯弯的，对，递给雷行铎就行，他会传给我的。”

雷行铎立马伸出手，点了点小瞿的手背：“别紧张，你只要认清器械然后稳定传给我就行。”

有了雷行铎充当了一个缓冲的角色，立刻减轻了小瞿直接面对主刀和一助的压力。

萧姐一边指导楚白进行深层组织的分离，暴露囊肿，一边继续清淅地发出指令：“小雷，吸引器，注意保持术野清淅，头低一点，对。”

“组织剪。”

“持针器，准备缝合线。”

在萧姐冷静清淅的指挥和雷行铎温和的辅助下，小瞿护士最初的紧张慢慢缓解，虽然动作依旧有些生涩，但至少能跟得上节奏，器械传递也逐渐准确起来。

楚白全神贯注于操作，手下动作精准流畅，对囊肿的剥离干净利落，对神经的保护小心翼翼。

他偶尔会用简洁的语言确认器械，或者提出下一步须求，与小瞿的配合竟然在一种奇特的高压氛围下慢慢磨合起来。

萧姐看着楚白沉稳的表现和逐渐进入状态的实习护士，眼中闪过几分赞许。她这个学生，似乎总能在压力下展现出超越年龄的稳定，甚至能无形中影响和带动周围的人。

囊肿被完整刮除，创面处理得干净利落，接下来便是关键的植骨步骤，需要将人工骨粉严密地填入骨腔，为新生骨组织提供支架。

萧姐接过楚白递来的，已经调和好生理盐水的骨粉，准备开始植入。

就在这不容打扰的关键时刻，手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位穿着手术参观服，但臂章显示是医务科的干事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

“萧主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干事的声音有些发紧。

“外面有两位自称是‘患者权益关注中心’的人员，说接到匿名反映，对这台手术主刀医生的资质和术中神经保护方案有些疑问，希望我们能暂停一下，做个简单的……”

“说明”二字还没说出口，一直专注盯着术野的楚白头也没抬，声音便通过口罩清淅地响起，打断了干事的话：

“植骨步骤需要连续操作，中断会影响骨粉与创面的结合，直接影响成骨效果。”

楚白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手上准备辅助萧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医务科的同志，手术正在进行最关键阶段，无法暂停。”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些锐利：“如果对方有任何疑问，可以按正规流程，在术后申请查阅所有病历资料、手术记录，以及——”

他这时才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墙角的全程，一副早有准备的架势：

“我们今天全程的手术录像。我们现在首要的，也是唯一的任务，是对手术台上的患者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