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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七,第二路军克定云三县,原地修整后,第二日攻四县。

风声传开后,后续的县城大多望风而降,反抗者寥寥。

直到攻打府城定云时,第二路军才遇到了激烈的反抗,毕竟,定云可是龙州杨氏的老巢,祖祠根基之所在,他们不拼命才怪呢。

且为了阻止第二路军入城,龙州杨氏将家族圈养的死士、家丁、部曲全派上了城墙,甚至还广招民夫,运送滚石滚木等物,摆出了一副和定云共存亡的架势。

当然,暗地里龙州杨氏也知晓大势不可改,毕竟都过了好几天了,杨玄兵败长龙道的事件也已经传开了,因为龙州城都陷落了。

前后没了近十万大军,短时间内,杨家哪里还能筹措一支军队来抵抗如狼似虎却近在眼前的安东军!

因此,在杨氏族祠之内,各房云集而来,商讨着家族的命运。

一系列不为人知的交锋和妥协,杨家最后达成了一致。

当天夜里,杨氏派遣了杨家大房的老爷,乘坐吊篮下了城墙,亲自来到了吕诺的军中谈判。

表示杨家可以投降,但有条件。

而条件无非是老三样。

政治合作,安东军授予杨氏子弟一部分官职。

经济保障,允许杨家保留一部分经济特权,如免田税等。

军事利用和妥协,杨家承诺,可出资帮助安东军训练一支新军,军费杨家全掏,但要允许杨家保留一定的部曲用来护卫家族。

历史上任何世家大族与统治者达成妥协,大多都如此。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安东军。

吕诺当场翻脸,斩下杨家大房老爷的头来祭旗,然后率大军来到定云城外,采用围三阙一的战术开始攻城。

“放箭!”

南门门外,箭矢如雨,压的对方抬不起头来。

但其实一轮也就是上千支,当然敌人数量也不多。

眼下的第二路军,因为一路连克各县,无论是占领城池,还是就地招募新军,包括看守俘虏,都需要一定的人力。

因此到了定云城后,吕诺手上也只剩下四千人了,几乎分出了一半兵力去做上述之事四千人围三阙一,平均下来一门人手也不过一千三百馀,当然,吕诺也没有急于攻城的意思,他在等待城内的信号。

果然,双方战之际,“千里鹰”传信,西城城门突然喊杀声震天,不多时,城门大开。

“前军,跟我来!”

吕诺大吼一声,这支原本身在南门的前军,瞬间勒马转变方向,朝着西门杀去。

原来,早在燕山口之战结束的当晚,吕诺便分出二百人,秘密化妆成行商,连夜分批赶路去定云。

作为一府的府城,定云是系统商人逗留的关键节点,整个定云城内有不少商人的产业和设施,在安东军没到定云府境内,消息还没走漏之前,分批将二百人运送到城内,对于商人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

当然,没带武器,人也没敢聚集在一起,毕竟,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要是都站在一块,傻子都知晓有问题。

钱权勾结,银子铺路,已经成为地头蛇的商人,将二百人分散在了西城各处的产业中。

直到安东军来攻定云城的消息传来,并且利用“千里鹰”传递了准确的动手时间,商人这才将提前准备好的武器提供给这二百人。

当天夜里,趁着定云几乎所有的军事力量都被吸引到了城墙上,二百人悄悄聚集,然后突袭了位于定云城西边的武库。

看守者只有数十人,自然不会是武艺高强的系统兵的对手。

轻易击杀守军,夺取武库后,换上了里面剩馀不多的铠甲和武器,众人这才朝着西门袭杀而去。

有了铠甲就不一样了。

整个定襄守军才有多少人,哪怕杨氏掏出了家底,算上民夫也才几千,毕竟之前兵力的大头都被杨玄抽调走了。

眼下内核守军其实就是杨氏家族的部曲家丁和死土,一共也不过就数百上千人左右。

二百人全副武装的兵卒趁其不备,从城内单夺一门那还不手拿把掐。

里应外合之下,当天夜里,定云城破。

九月十三,速度最快的吕永第一路军攻破蟠龙府全境。

反观第二路军全面占领定云府的时候,已经到了九月十五了,而且,当吕诺陈兵寿县时,甚至和黄羊府的九郎成功会师。

一打听才知晓,九郎和十郎各带一支孤军,眼下黄羊府十七县,只剩下东部还有两县还未来得及占领。

五路大军推进的速度都很快,毕竟,龙州全境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反抗的武装力量了。

只有七郎那边,因为在铁血练兵,导致行军的速度稍稍慢了些。

到了九月下旬,整个龙州全境接连落入陈珂之手。

这一点,从杨玄十万大军接连损失之后就已经注定了。

因此,到了九月下旬之后,整个安东军不是在整顿各府县的不安定因素,就是在征兵练兵,用来消化夺取的龙州的胜利“果实”。

政令殿和秀才处也派了人在各个府县架设衙门和各种行政机构。

因为黄羊府到手,导致眼下的龙州已经和青泉肃慎方向连成一片了,而现在的龙州,也事实上形成了安东军运转的大本营所在地。

其所占据的地盘,几乎呈现一个巨大弧形,将整个北疆牢牢的包裹在里面。

九月二十五早,陈珂正在项冬和魏无双的服侍下吃早食。

龙州本地有名的小吃,叫油味糍片。

其实这玩意儿陈珂吃过,和现代的肠粉差不多。

食完早食喝茶净手,这个时候,军情司负责人荆铎已经侯在一旁了,正准备向陈珂汇报龙州乃至整个北疆的各种情报。

“恩,说吧。”

陈珂擦了擦手,然后盘坐在原刺史府后堂的软榻上默默倾听。

“主公,抚州战报!”

荆铎先将战报双手递给陈珂,然后才开口介绍说道。

“九月初,骁骑军杀河西府统军大将木莲杰,随后派骁骑军收缴了河西军的兵权,并且开始在河西征兵。”

“九月十三,吕永将军攻破蟠龙府全境的同一天,抚州张勋兵分三路,强攻河西府永安、永寿、永固三地,骁骑军和河西军当即分兵来援,双方激战三昼夜,拢共损失约万人,骁骑军和河西军退走,永安、永寿二城失陷。”

陈珂皱眉,但却没有表态。

荆铎则继续说道。

“永安、永寿失陷后,张勋派长子张砚之统军,原大将顾承泽为副帅,一同合兵进攻永固城。”

“九月十九到九月二十二,整整四日,双方战于此,反复争夺永固城,二十二日夜,骁骑军主力,以轻骑兵的机动性从永寿方向突袭张家军背后,永固城同时城门大开,前后夹击之下,张家内部征召的新兵率先被骁骑军击溃,这才引发了张家军的全面崩盘。”

“此战,张家损失约三万馀,其中战死者还不到一万,多为投降士卒,而张砚之和顾承泽率领数千精兵西逃,途径永春城时,永春镇守阎秀成曾派兵接应,还和追击的骁骑军打了一场。”

永春镇守阎秀成这是公然站队张家了?

镇北军三镇,北定、天茂、永春,每镇兵员少则一万,多则两万,都是镇北军的精锐边军,这可不是张家招募的那些新兵所能比拟的。

和这个消息相比,此战击溃张家军三万馀,反而不算什么了。

换个角度想,张勋派遣大军攻永固方向的,大多也不是什么精锐之土,主力还是新兵,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诱骁骑军来回奔波,消耗骁骑军的主力,本质是田忌赛马那一套。

当然,哪怕有新兵被俘,对于张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一是新兵很难立刻形成战斗力,二是,这些俘虏同样需要大量的粮食。

眼下,算新招募的士卒,徐安宁那里养了快六万大军了,这么多士卒,仅仅靠一府之力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何况,如今又多了两万俘虏。

留下多了两万只嘴,杀了于名声有碍,到时候说不定引得河西民心惶惶。

反观张勋,坐拥三府之地,数百年积累,眼下还将不少人送到了河西府,变相缓解了军中粮草的压力。

这是一兵三吃啊!

徐安宁大概该头疼了。

说完了抚州,陈珂又询问了苍州的情况。

以提起苍州,荆铎的面色,顿时有些严肃起来。

“主公,苍州出现人吃人的现象了!”

“恩?”

陈珂抬起头,看了荆铎一眼,但对于荆铎的话,却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眼下,整个北疆受旱灾最严重的地区就是苍州,因为除了长缨府附近有一条黑河的源头之外,其馀三府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河流。

而黑河虽然源于长缨府西的曳落山脉,但滋养的主力地区反而是位处于中下游的抚州地界。

龙州是面积大,耕地多,外加有燕河流域,分部广泛,哪怕干旱,多少也能支撑些。

而今年秋收,苍州除了长缨府寥寥几县减产后,还能剩下个三五成的粮食,其馀三府几乎颗粒无收。

不饿死人才怪,出现人吃人的现象,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陈珂奇怪的是。

“张定波和裴伦没管吗?

荆锋摇了摇头。

“裴伦纵兵抢粮,反而是人吃人现象的推动者,至于张定波-他被人吃了!”

“恩?”

这回陈珂是真惊讶了。

他站起了身子。

“张定波被人吃了?怎么回事?”

荆锋又翻出昨日传来的情报递给陈珂看。

原来,黄泉道全面撤出长缨府,占据永定府后,因各地哀鸿遍野,不少人为了能吃口饭,争着抢着要添加黄泉道。

毕竟,都快饿死了,什么造反不造反的,只要能吃口东西,那几乎让这些灾民干嘛都行。

刚开始黄泉道也很高兴,毕竟,人多力量大嘛,黄泉道兵力多了,才能打过占据两府之地的裴伦,才能去抢到新的地盘。

只是招着招着,黄泉道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赶都赶不走。

到了九月上旬,黄泉道快拥兵二十万了!

膨胀的速度太吓人了!

但其实,里面全身蜂拥而来流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是能动的,几乎都被吸引了过来。

拿着鞭子抽这些人都不离去。

可这样乱军队能有什么战斗你?

哲坏力还差不多。

果然,到了九月中旬,黄泉军粮食被消耗一空了,就连附近树皮都被啃光了。

没了吃甩怎么活?

仗还打不打了?

这个贪程中,黄泉道和裴伦之间战事,一直都未曾停贪。

遇此绝境,一些黄泉道元老咬了咬牙,最终将亍光放在了这些投靠贪来乳流亜身上。

你们吃光了我们本就不多粮食,那就只能拿你们来充饥了。

渠帅张定波似到消息,紧急从青泉赶回来,他原本是去青泉借粮,但路程刚跑到了一半,就似到了永定方面噩耗。

只好半路折返。

但当张定波赶回永定城时,已经有上万流民被杀了。

那时,这位黄泉道渠帅,看着满城血腥,到处都是被开膛肚,一个个倒吊“白捧”,那原本激情万丈理想和信念顿时就崩塌了。

看着校场上支起来一口口大锅,以及一个个曾经熟悉,但如今陌生冷漠脸庞,尤其是对方看贪来亍光,丝毫没有平日里对渠帅仰变,反而充满了一种,怪他将事情搞到这种地步乱愤恨。

“为什么吃这些?”张定波脸色苍白,指了指一旁大锅询问。

但黄泉道元老亍光冷淡,只是慵懒扣出了因肉高太柴,从而导致塞在牙缝里面碎肉。

“忒你觉得,我们愿意吃这些白肉吗?还不是你张定波逼得!”

旁边也有元老在冷笑。

“没错,要不是你总去装什么老好人,不停似纳这些流亜,我们用来救命粮食,能被这些“白捧”糟塌光?”

“张定波,眼是什么?是乱世啊,似起你那悲天悯人一个吧!”

“我看着都恶心!”

“你拴叛了兄弟们,不配黄泉老母眷顾!”

“没错,你应该退位了!”

一群元老七嘴八舌言狮,尤如锋利的刀,在张定波身上一块一块割肉。

尤其是看到了一个七八岁孩子,木纳从大锅里捞出一支婴儿甩小臂时,他顿时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着,一边径直走到了一口滚烫大锅前。

“你们不是要吃肉吗?”

张定波惨笑,随后,毅然跳入了满是沸水乳大锅之中。

任由剧痛袭来,却还是咬牙,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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