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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皇帝酒馆,其实更应译作“查理皇帝酒馆”一一“卡尔”正是“查理”在德语中的音译。

这家酒馆并不宏伟,门面狭窄,外墙斑驳老旧,门媚上那块描绘查理四世高举酒杯的铜质招牌早已锈蚀斑斑,仿佛一块被遗落在旧王朝废墟中的纪念残片。

门哈德带着莱昂和他的侍从踏进酒馆时,夕光斜落在门坎,拉出三道斑驳人影。

一进门,橘黄色的火光在横梁与灰石墙之间跳动,将木桌映得斑驳而沉,炉边炖锅中泛起滚滚白雾,混合着炖牛骨与黑麦啤酒的苦香,象一张软毯般,将整个室内的人心都包裹起来。

门哈德第一个推门而入,他神情沉静,身上那股方才在街头比剑时仍未完全褪去的锋芒,在这暖烘烘的酒气中慢慢收束。

莱昂紧随其后,依旧将兜帽压得很低,

他的步伐轻得近乎无声,左手随意垂落,却始终维持在可及佩剑的位置。

门哈德的侍从则显得比两人都要不平静些,走进酒馆时仍低声咕嘧着什么,象是还在为罚款之事抱不平。

他们在靠窗的一张长桌坐下。

门哈德没有开口,只朝招手点了酒,又向老板低声瞩咐了什么,那是只有熟客才能掌握的默契没多久,一壶新酿的深琥珀色啤酒与一盘热烤牛肉上了桌,桌上逐渐弥漫出温热的焦香。

门哈德举起酒杯,却没有立刻饮下。

他看向莱昂,眼神中少了方才的意气,反倒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诚。

“感谢你为我们出言解围。”他说,“这份情,我记下了。”

他顿了顿,将酒杯一饮而尽,沉声接道:“若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已被那群挂着议会印章的蛀虫送上城门口,外加一纸‘永久逐出”的通告。”

“小事而已。”莱昂淡淡应道,指尖仍轻扣在杯沿上,酒未动,也不急于追问。

“对你或许是小事。”门哈德苦笑,“可对我而言,这座城是我命中该抵达的地方,是我应当证明自己的战场。”

他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笃定。

“我曾在雷根斯堡、维也纳、因斯布鲁克教剑,也曾在马格德堡与波兹南的比武会上获胜。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一一在库腾堡,想要被承认,不止要剑术。”

“还要身份,要关系,要靠得住的议会印章。”他冷哼一声,声音压低,“最好,还得是布拉格人。”

侍从终于忍不住出声,压着嗓子低低说道:“可我们还是得交罚款。这就是最大的笑话。”

他盯着桌上的酒杯,眉头紧感,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愤怒,“他们怕你的剑,却敢对我们勒索银币,就因为他们有议会,有徽章,有人撑腰。”

“这是侮辱,先生。他们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看你一眼。”

门哈德转头望着他,眼中有火焰,却也有一丝疲惫。

“够了。”他低声说,“我们不是为这点银币来的。”

侍从咽下话语,紧抿嘴唇,终究还是低下头去。

酒馆中此刻传来一阵笑声,是另一张桌旁的工匠在拍着桌子讲着关于矿井塌时逃生的荒唐故事,与此角落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门哈德缓缓叹息,接着道:

“无论如何,这事还没有结束。”

他的声音里重新凝起一股锋意,那种久未拔剑的战意,如同炉中炭火,被酒精灼出火光。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莱昂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那种“必须”的语调,并非口头抱怨,而是真切的意志。

莱昂这才抬起眼,看着对面这位远道而来的剑术大师,

他微微皱眉,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探问:

“听你刚才所说你不是得到了瓦茨拉夫国王的特许么?既是如此,为何库腾堡不允许你执教?”

门哈德本想举杯,再灌下一口酒,却在听到这句话时顿住了动作。

他眼神停滞了一瞬,继而缓缓放下酒杯,象是终于等到了这句问话。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象是在蕴酿如何开口。

莱昂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待着。

门哈德的手指在桌面上缓慢敲击着,象是在敲一口上锁的铁匣。

沉默几息后,他终于开口,语调低缓,却每个字都落得铿锵。

“那份特许状,是真实的。”

“几个月前,我还在法兰克福教程。那时的瓦茨拉夫国王派人带来了特许文书和邀请,请我前往库腾堡,创建一所全新的剑士兄弟会。”

门哈德轻轻吸了口气,望着杯中那圈还未散尽的泡沫:“我知道这不是荣耀,而是托付。库腾堡是波西米亚王国的要地,是王权控制军备、锻炉与佣兵网络的内核,陛下想在这里创建新的武艺传统,扶持一批忠诚而有实战力能力的剑士群体。”

“我,是他选中的人。”

“所以我来了。”

“我带着学生、带着剑术图谱、带着对这个城市的敬意而来。”

他说到这,嘴角浮出一丝讥讽。

“可等我抵达库腾堡,原本应当迎接我、为我安排住所与剑馆事务的市议会代表们,却早已换了人。”

“西格斯蒙德占领了库腾堡,就象斧头砸入木头,一刀一刀,把旧议会劈成了碎片。”

莱昂静静地听着,未出声。

门哈德微微前倾,声音压低:“瓦茨拉夫国王被俘虏囚禁,西格斯蒙德组建了新的市议会,那些新议员,都是他的附庸。”

“而新议会的第一项动作一一就是冻结前国王所颁布的全部个人特许状。”

“包括我的。”

一旁的侍从轻声插嘴:“我们本以为,他们只是拖延。”

“可没多久,他们就做了第二件事一一他们另请高人入主剑士兄弟会。”

莱昂眉毛微挑:“尼古拉斯。”

门哈德点头,神情变得复杂。

“他不是庸人。”他缓缓说道,“我不否认,尼古拉斯大师是真正的剑术家。”

“他在布拉格剑士会任总教十馀年,是学院派体系中罕见地同时具备实战与系统理论的家伙。

他的剑,稳、快、准,尤其擅长长剑对抗、间距控制与多变节奏。我在梅尔尼克见过他与波兰骑土对战,那场面令人难忘。”

他说到这,语气放缓了一些,不象是敌视,更象是对同行技艺的克制尊重。

“我与他交过手。”他点了点自己胸口,“三年前,在布拉格的公开试剑场上,我们各使五十招,旗鼓相当。”

“所以我明白,他不是在躲我。”

“但他——也没有站出来。

“他接受了新议会的任命,成为了库腾堡新兄弟会的剑术大师,而我一一连踏入剑术馆的资格都被剥夺。”

门哈德的声音再次冷了下去。

“我递交比试挑战,他们说不符合规程。”

“我请求在公开比武会中参与演示,他们说名单早已确认。”

“我愿意自筹场地,只要能比剑,他们说未经批准不得聚众斗技。”

“我说:那你们定日子,定地点,我等。”

“他们说:议会需再议。”

他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这不是礼貌的回绝,是彻底的排斥。”

“他们不愿让我站上比试台。”

“因为只要我胜,他们新议会就必须承认瓦茨拉夫的授令没有过时,承认这座城市曾有另一种剑术、另一种秩序。”

酒馆中炉火轻响,墙角有人在低声讲着市政厅的谣言,桌边却静得落针可闻。

莱昂缓缓靠后,轻轻呼了口气,望着面前这个神情复杂、言语冷峻的德国人,终于出声:

“你是想逼他们不得不出面。”

门哈德没有立即回答。

而那名沉默良久的侍从却忽然凑近门哈德的耳边,用德语低声说了句什么。

莱昂听不懂,只能从语调中听出几分急切与隐秘。

门哈德望了侍从一眼,随即轻声回了一句:“lchversteheschon”

莱昂眼神微动,平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门哈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酒杯,慢慢地抿了一口,似在给自己也留一个决定的时间。

“我们在说”他放下酒杯,眼中已有了决意的光芒,“如果他们不肯开门,那我们就替他们——把门撞开。”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莱昂:

“如果能悄悄潜入库腾堡的剑术馆,取走像征剑士兄弟会身份的“行会剑”,然后把它高高挂在市政厅外的墙上——”

“那就是在向整个城市发出挑战。”

“在波希米亚,只要行会之剑公开示战,便是必须回应的宣言。兄弟会不敢回应,就是自废名誉。”

“而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比试要求。”

话音落下,桌旁短暂沉寂。

炉火的啪声象是在回应那句“挂剑示战”,隐隐带着火药般的意味。

莱昂没有立刻出声。

他只是望着对面那双写满决意的眼晴,目光微微下垂,指尖轻扣木桌,仿佛在以某种节奏思索。

门哈德没有催他,

那个喝了一半酒的杯子横在他手边,他一动不动,象是将自己交付于对方的判断。

最终,莱昂低声问了一句:“那把剑—确实存在?”

“当然。”门哈德立刻答道,“每一个兄弟会都必须有它自己的“行会剑”。那不是像征,而是规矩,是身份的证明。”

“它必须悬于馆内正厅之上,由最年长的导师亲自安放。若有人将它取下挂于城中市政厅外,

那便等于公然宣布接受挑战。”

莱昂静静地“恩”了一声。

他的眼神没有情绪起伏,但脑海中已有一道冷光缓缓划过。

悬剑于市政厅之外这不是比试,这是宣战。

门哈德显然误以为莱昂在尤豫行动的风险,于是又说道:“我并不是要你帮我盗剑,只是想让你理解,我并不打算象他们那样缩在规矩后面靠嘴说话。”

“我来库腾堡,是要与最强的剑士交手,而不是在议会走廊上和文书吵架。”

“我不愿偷袭他们的名誉,只是想让他们一一没有退路。”

莱昂沉默了一会,才终于抬起头。

“如果你赢了,”他说,“你会得到什么?”

门哈德一惬。

侍从在一旁低声答:“公正的承认,尊严的回归,还有—-接手剑术馆与剑士兄弟会。”

门哈德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缓缓说:“我不要太多一一只要他们不再把我当成过期文书。”

莱昂看着他,眼中神色微变。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斗争,不止是门哈德的。

这是一座城市里的裂痕,是旧王与新议之间的交锋,是权力之下技艺与名望的博弈。

而自己,原本只是来查找卡蓬踪迹的人,此刻却仿佛嗅到了另一条通路的气味。

他缓缓垂下目光,目光落在桌面。

想要知道卡蓬被带到库腾堡后被关押在了哪里,就得接近真正掌控城市的人。

而那意味着必须拥有一个可以被他们“认可”的身份。

仅仅是躲在暗处打听消息,是不够的。

他得渗透进去,成为他们不得不看见的存在,

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剑术。

库腾堡是座由铁与秩序铸就的城市,身份、勋章、血统固然重要,但在这个佣兵与矿工比贵族更多的地方,能赢得人敬畏的,往往只有力量本身。

门哈德能凭一纸特许状、凭着“剑术大师”的头衔被瓦茨拉夫国王邀请入城一一那他莱昂,也可以。

只要能在库腾堡扬名立万,击败现存的剑士兄弟会,他一样能逼得那些本不会理会他的人转头来看,甚至吸引西格斯蒙德的注意。

到那时,他就能顺势接近那些真正知道卡蓬下落的人。

而挑战剑士兄弟会一一无疑是通往那个上层世界的钥匙。

这不只是比试。

这将是一场投石一一投向这座城市沉默水面的重击。

莱昂目光微敛,一言不发,但胸中已有计较,

他不只是门哈德故事中的过客。

他将成为那个撬开城门的人。

莱昂望向门哈德,语气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你是靠剑术被王邀请入城的。”

“当时的国王,是瓦茨拉夫。”

“你本来能成为这座城市的新贵,靠的不是血统,也不是财产,而是一柄剑。”

“但你失败了,因为有人囚禁了国王,有人更换了议会。”

“可那并不意味着剑术本身失效。”

门哈德望着他,目光带着几分惊讶:“你想说什么?”

莱昂终于抬头,眼神变得清冷又坚定。

“我也需要进入这座城市的上层。”

“但我没有你那封特许状。”

“也不打算等着谁来发给我一纸名册。”

“如果我要靠自己的剑打开一条路一一挑战库腾堡的兄弟会,也许是最直接的办法。”

门哈德皱眉:“你是认真的吗?你想挑战尼古拉斯?”

“我不是想挑战谁。”莱昂淡淡说道,“我想让那些本不该忽视我的人,看到我。”

“只有在看到我之后,他们才会问:‘这个人是谁?’“他想要什么?’”

门哈德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然有些证住了。

他终于意识到,莱昂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为了什么兄弟会荣誉。

他是个有目的的人,一个将“比剑”当作钥匙的人。

一旁的侍从迟疑着,神情复杂地看着莱昂,最终还是低声问道:

“可你为什么非得接近他们?你来库腾堡,不是为了剑术,也不是为了收学徒的名声你更不象是那种想混进市议会的人。”

莱昂沉默了片刻,眼神略微低垂,象是在心中勘酌着哪些话可以说出口。

良久,他抬起头,语气平静,只淡淡答道:

“我在找一个人。”

“他曾出现在这座城里,也许现在,还被别人藏着。”

他说到这里,语气微顿,视线落在那扇半的酒馆门上,仿佛那道门后,就是那层看不见的墙“问题是一一我不知道他被藏在哪,也不知道谁在说谎。”

“有人知道答案,但他们不会告诉一个陌生人。”

他缓缓转回头。

“所以,我必须让他们注意我。”

“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靠近真相。”

门哈德望着他,忽然轻声一笑,象是在见到旧日的自己。

“欢迎来到库腾堡。”他说,“这座城市,总是用剑来决定谁说话最响。”

莱昂没有回应,只是握起酒杯,轻轻举起,

“那就让库腾堡的人们,听见真正的剑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某种隐忍许久的东西随之松动。

酒杯在指间微晃,他的眼中不再只是惯常的冷静与警觉,而是一道悄然浮现的锋芒,沉稳内敛,却不可忽视。

那是曾斩兽人于乱军之中的剑意,是走过血与火铸就的意志。

如今,它正从沉默中缓缓出鞘,亮出属于战士的回应。

门哈德的目光微动,没有再言语,只是默默举杯,与他轻轻一碰。

火光在酒面跳跃,酒馆中短暂的静谧里,似乎连空气都锋锐了一分。

一库腾堡的夜,还很长。

可莱昂已不打算沉默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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