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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占罗马家园的波斯人啊,”端坐于御座之上的曼努埃尔俯瞰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语气平和但话中尽是拷问:“身体残疾却能成为一地之主,旗下土地竟管理得有声有色,如此看来尔确有本事;可若有才干却不能为朕所用,那便是实打实的隐患!”
“去年,朕派能征善战之将率领大军,连同‘知迷途返’的波斯人征讨尔等,本以为收复失地已是指日可待;前线捷报频频传回,朕信以为真,更是令人在城中准备凯旋庆典。”
话音刚落,皇帝紧握拳头锤在御座之上,微微起身但又坐下。内殿守卫见状更是做好十足准备,眼神如毒蛇般死盯着两人,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将其“大卸八块”。
“尔等负隅顽抗,罗马大军竟在城下屡屡碰壁;这并非军士羸弱,实乃一军之将无能!朕已令人将其剜目。波斯人的素檀啊,你自认为能通过一些阴谋诡计抗争命运?实则是朕‘怜悯’芸芸众生,不忍生灵涂炭!所以手下留情,未使全力!若非如此,尔之头颅早已悬挂于金门之上。”
“此役之后,和约才定。但徜若愚昧的波斯人战前便降于朕,那可避免战争,朕兴许还准尔保留一两家产,安度晚年;然事已至此,现今尔该如何补偿于朕?”
阿尔斯兰微微抬头,尽管入殿之前宦官再三叮嘱,“不可直视皇帝双目”,但他仍极力保持冷静,与“御座”四目相对。
殿中的一众达官显贵见状无一不惊叹他的勇气,一片哗然!更有甚者,如皇帝的宠臣安多罗尼柯更是握紧拳头,心中升起无限厌恶之感,若不是皇帝举手示意,恐怕他已做出不雅之举。
“至高的皇帝,请怜悯如此卑微的我。”他浑浊疲惫的眼神中骤现的锐光,令皇帝感到诧异。尽管佝偻残疾的身躯正在微微颤斗,但这并非恐惧,而是努力抑制心中怒火。一国之君,何从有过这般屈辱?
“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我的黎民谋求一条生路。我自知平日里涉足之地,连同一草一木,论古往今来,实则都是罗马家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我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浪子’罢了!若机遇成熟,我必定拱手交还(土地),携部族从哪来回哪去。您的威名依旧盘旋于托罗斯山顶之上,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依旧属于您,而我只是帮您管理而已。”
“蛮族之不幸与朕有何关联?尔之假言假意,孩童都可识破!”译官复之,曼努埃尔只是轻哼一声。自接手父皇基业以来,这场“权力的游戏”他已是最大的赢家,高居御座二十馀年已练就他“洞悉”分辨是非的能力。
曼努埃尔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闷雷在穹顶下滚动,“尔言外之意,莫非是想要朕可怜那些追随尔顽抗‘命运’,致使忠诚于朕的将士血染沙场的刁民?波斯人的素檀啊,收起你那廉价虚伪的怜悯!你所谓的‘献上一切’,在朕看来,不过是走投无路下病急乱投医式的阴谋!”
阳光通过天窗,倒射在地板上,这光芒好似也在嘲笑阶下跪伏的“乞丐之王”。
阿尔斯兰佝偻的姿态似乎更深沉了一分,他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方才努力抑制的怒火这时被皇帝赤裸的轻篾重新点燃。
尼基福鲁斯伏在阿尔斯兰后方,他能清淅感受到素檀面临的屈辱与不屈。大殿两侧,达官显贵们看着“热闹”,他们带着审视、好奇和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两人。安多罗尼柯更是冷笑,脑海中已然幻想出两人接下来的悲惨遭遇。
短暂的死寂之后,只剩下那御座内部的机械金鸟仍在鸣唱着那逼真的“天籁”,但在此刻听来却象是对素檀窘境的反讽。
就在殿中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连殿中卫兵都屏气凌神等待皇帝更严厉的裁决时,阿尔斯兰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低沉,却奇异地穿透了那虚假的鸟鸣,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壮士断腕般的决断:
“至高的陛下啊,”阿尔斯兰艰难调整身姿,尽可能让自己体面一些。他抬起头,不再低头,而是将目光落在御座前,直视皇帝,“卑微的我啊,深知我的话在罗马的律令与陛下的面前,轻如鸿毛。浪子的归途,最后肯定会掌握在‘父上’手中。”
殿中人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一国之主竟将年纪相仿的曼努埃尔认作“父上”。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权力如鼎般正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腔:“您拥有无上的威仪与力量,随手一挥便可使我人头落地。但杀死一个‘乞丐’易如反掌,而让一片土地上心怀怨恨、失去最后希望的民众不再成为罗马边陲的隐患,却需要远超刀剑的智慧与‘真正的慷慨’。”
“恳请‘父上’听完我接下来的话,赐予我一个证明其谶悔之心与效忠之诚的机会。”
曼努埃尔鹰隼般的目光微微眯起,身体在紫袍的包裹下,倚在御座靠背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节在扶手上轻叩一下。
“嗒。”声音回荡在内殿里每一个人的耳边。
宦官明白其意,语中带着威严:“陛下允许你开口。”
阿尔斯兰眼中放光,知道还有希望,便开口:“我清楚我治下的局域是罗马人的失地,自然就是陛下的土地;可众人皆知托罗斯山脉险峻,而恰好‘浪子’久居于此,已对这里了如指掌。更何况,我所借据的土地实在贫瘠,这里的农民常年耕耘无果、牧民又很难被驯服。‘父上’如果与我兵戈相对,并没有什么实际收获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清醒,“所以,请让我为‘父上’清扫门庭。”
他目光短暂地扫过拉丁人的身影,那些热那亚或威尼斯的代表,匈牙利、耶路撒冷和法兰克的使节,他们的脸上只是浮现出好奇的神情。
“‘父上’执政以来,东征西讨,威震四方。然,东方豺狼(达尼什曼德人)呲牙,南方恶犬(亚美尼亚人)环吠,更有那爪牙锋利的鹰鹫(佐治亚人),于暗处觊觎罗马丰饶之地。‘浪子’虽羸弱,手中亦有反抗之力,所以愿为陛下之盾,挡其利爪;愿为陛下之矛,刺其咽喉!”阿尔斯兰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果敢,“‘浪子’只需‘父上’一道谕令,祈求一些喘息之机,以此,换取部族为陛下守卫边疆之机会!”
话语落定,御座深处那机械鸟突然停歇了一下,大殿陷入寂静。
尼基福鲁斯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看到达官显贵们交换着复杂难明的眼神,窃窃私语;安多罗尼柯一脸愤怒,担忧皇帝批准。
所有人都看向在御座上那个黝黑,刚毅的身影上。
升降御座的机关仍在等待着下一个指令,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降临。
沉寂一会,皇帝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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