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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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麦田百步远的地方,王善和王进相对而立。
铁生和木生一边弯腰割麦,一边悄悄侧眼偷瞧。
“教头,这半个多月,多谢您的教导。”
王善弯腰鞠躬,真心实意。
虽然两人不是真的师徒,但作为拿钱办事的教头,王进这段日子不可谓不尽心竭力。
除了通背拳的桩功和拳法,更宝贵的是对方在三晋走镖的许多见闻
不仅开拓了王善的眼界,增进了对大夏的认识,也越发坚定了他练武的决心。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王进托起王善的双臂,神情复杂。
到底是走南闯北的老人,几日前对王勇哥的一番话,如今他回过味来,已经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善去县城,对镖局来说既可以收一个好手,又能借“义夫”涨一波名气,当然是大好事。
可是对于王庄乡来说,好处在什么地方呢?
趟子手押镖南北奔波,能多结识一些江湖人,多挣一点分红银子,多闯一点名头,可这些对于地方宗族来说,意义不大。
而且,走镖是可能会死人的。
人没了,前期的投入岂不就白费?
王庄乡不是驼峰乡那种大村,人力物力都很紧张。
何况对于一族之长来说,一个失败的决策太影响威信了。
王勇哥有这样的勇气吗?
‘为镖局招人的事,只怕是泡汤了。’
‘就不知王族长对于王善,到底是抱什么打算?’
王进浮想联翩,却不多嘴,只是道:
“临走之前,再把桩功拳法打一遍给我看吧。”
王善知道对方是要指点的意思,依言而行。
拔顶抗项,发力目张;两肩抱拢,三折九扣。
外紧内松,张弛有度,二十四式桩功和摇山拳法在王善手中,流畅写意地施展开来。
如此两刻钟过后,王善浑身冒汗,热流行径全身,最后汇聚在胸口。
半个多月前,这股气还只如发丝一般,隐隐约约,时有时无。
如今却是已经象钢针一般,在桩功配合下,切实地游走周身,一点点壮大着气血。
“炉火纯青,没有一点错漏。”
“看来你这些日子,真是一刻不曾放松。”
“罢了接下来我这些话,你听得进去多少算多少。”
王进面带惊叹,收回放在王善胸口的手,感知到对方的进步和勤奋,终于还是没忍住。
“王善,镖局重规矩,除了总镖头无人有权传授破关法。”
“我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趟子手,当不成提携你的贵人,但这不代表习武就没路了。”
“县城里的武馆,开门收徒,有教无类,只要你给银子,就肯教东西。”
王善心中一动,“破关法也教?”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王进神色严肃起来。
“你若要进武馆,只去何、吕、张三家拳馆”
大夏习武成风,但对于开馆授徒有严格规定。
民间传习武艺,聚众至五十人者,杖一百;聚众至百人者,绞。
因此县城之中,有着十多家规模相差无几的武馆,若无内行指点,很难知道哪一家才是真材实料。
而王进推荐的这三家,馆主都是军旅出身,功夫过硬。
虽然收费在县城最贵,但也最肯教真东西。
只要能在三月内达到气粗如指的地步,武馆都会传授冲破肉关的方法。
在王进看来,王善没服用过大药,都能在两旬时间内达到气血如针的地步。
那么等麦收之后,趁着七八月两月的农闲,入馆学习,是很有希望冲破肉关,成为正式弟子的。
到了那时候,自然就不用再为资源发愁。
“多谢教头指点”,听完王进一番话,王善壑然开朗。
人情社会,有些弯弯绕绕是真能把人卡死的。
于对方而言只是简单的几句提点,于王善而言却是省下了试错的成本。
这对于一个贫农家庭,实在是太重要了。
“成或不成取决于你,我只是长了张不吐不快的大嘴巴而已。”
王进笑着摆摆手,便要离开。
王善正待告别,对方忽然顿住脚步,偏过头来道:
“还有一件事。”
“恩?”
“官府嘉奖义士,除了牌匾,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一笔银子。”
没头没脑地扔下一句话,王进便大踏步离开了,颇有几分江湖儿女萍水相逢的爽快。
而王善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便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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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儿,你脸色怎么不大好看?”
吃过晚饭,朱茂荣借着夕阳馀晖缝补新衣。
馀光瞥见小叔子拉了一个下午的脸,到底还是忍不住发问。
王善咬牙切齿不吭声,抹布擦得粗瓷碗咯吱咯吱响。
银子被人扣了,哪能高兴得起来?
那是我的钱!!!
王进一提醒他就意识到,官府的赏银,八成是被县衙里的人给扣下了。
想想也是,自己从火场里救了十几口人,怎么可能只有一块牌匾?
关键是县衙里吏员众多,没人指点,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被人偷吃。
他妈的贪官污吏,等以后神功大成,把这帮人统统砍了!
生完气,王善心中更多的还是无奈。
王庄乡上面没人,遇到这种事也没处说理。
往坏处想,说不定这事儿还有林有德和典史刘有光的一份,到时候林知县的公房都未必走得进去。
“王教头说的三家武馆,就算不包食宿,习武两月,至少也要十两银子。”
“今年收成还不错,一亩地产粮差不多一石,三十亩地算三十石。”
“留十分之一,也就是三石做种子”
“我和嫂娘两个人,一人一天吃两斤麦子也就是留八石做口粮。”
“今年免税。剩下十九石,若是售出换成银两”
王善手指蘸着刷锅水在灶台上涂涂画画,最后却不禁沉默。
一石是一百五十斤,如果是买粮,那一两白银能买大概一百七十斤麦子。
可如果是卖粮,一石麦仅能卖七钱银子。
十九石麦,才得十三两三钱白银。
这笔银子看着不少,但还要算上盐、布、农具、医药、饲养牲畜、人情往来至少要用去一半。
“嫂娘,咱们家还有多少积蓄?”
王善在朱茂荣过来前擦掉灶台上的计算符号,后者闻言,想了一想。
“上次王刚兄弟送了五两银,家里本身剩二两银。”
加起来,勉勉强强,二十两银子。
若是习武,直接用去一半。
且每天往来村里和县城,自己干不了什么活计,等于没有收入,净吃存粮。
王善皱紧眉头,忽然就明白了王刚的那一番话。
不是农民们短视,而是他们的生活条件,根本不足以支撑其冒险进行改变。
朱茂荣看着沉默的小叔子,咬了咬牙,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四哥儿,你若是打定主意要习武,嫂子支持”
“王善!族长让你过去一趟哩!”
屋外传来呼喊,篱笆上现出木生的脑袋。
“这就来!”
王善应了一声,转身看着有些局促的朱茂荣。
“嫂娘,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我练武就是为了让家里日子好起来。”
“你不用操心,这件事会有办法。”
说罢爽朗一笑,起身出屋,和木生一道去往王勇哥家中。
问起找他什么事,后者却也不知,只说是老族长吩咐。
等王善走到一处稍显气派的农家院子前,正巧看到一个青年和一个老者乘驴车远去。
“永安乡的乡长?他来干什么?”
正疑惑间,戴着四方巾、穿葛衣的王勇哥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王善凑前几步行完礼,一对灼灼目光落在身上,十息、二十息、三十息
王善终于有些不自在。
“族长,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主要是过几天,我们几个乡的乡长都要进城,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顺便,谈一下推荐你入县学的事。”
“哦”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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