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泗州大圣,青背巨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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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大致看出了金刚堂内的布置,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一位正念诵金刚经的年轻僧人因为紧张,一时口误念错,忍不住抬头一瞧,正与金刚怒目相对,心惊胆战之下,顿时面色煞白。
这年轻和尚面前的,是崐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位在堂内西侧。
横眉怒眼,神情刚烈暴躁,张口振臂紧握双拳,赤裸的上身仅缠着一圈天衣,呈螺旋上升的模样,清淅的筋肉线条如斧凿刀削、起伏剧烈,彰显出其刚毅雄强。
陈阳在旁道:“这四尊金刚力士像,内中暗藏灵光,受佛门神通加持,以牢固不破之意降伏一切外道,当感应到生人接近时,便会苏醒活动以应对外敌。而其内的禁制会对特定的梵唱经文生效,若是找对了法子,就能令其重归平静。”
未曾听闻到经文声,令永住金刚原本缓和的表情再度变得危险。
足有磨盘大的拳头缓缓探至面前,眼见得便要下落,将呆愣在原地的年轻和尚锤作肉泥。
“这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到底差了些火候。”老独眼摇了摇头,可怜之馀,又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可要吃亏咯。”
眼见身边空然大师的面色已变得有些严厉,陈阳见善照已安抚完了泼法金刚,正转身赶向永住金刚处,似是打算帮那年轻和尚一把。为避免其救之不及,陈阳便率先出手,将衣袖一挥,打出道青光化作青龙虚影,叼住年轻和尚僧衣的后领位置,将其拖向后方。
未过多久,永住金刚一拳重重砸下,力道之强,令地面也随之震颤不已、碎石四射。
见一击不中,巨大的永住金刚石象弯腰收拳,又要横扫出腿。平直如刀的衣裙摆动下,岩石打造的躯体关节缓缓扭转,粗糙的摩擦声震耳欲聋,仿佛阵阵闷雷。
善照此刻及时赶到,大声续上了金刚经,这才将其止住未几,另外两名僧人也依凭经文停止了金刚石象,秘藏外围防护的第一关,算是就此度过。
空然大师严厉地看向被陈阳救下的年轻僧人,开口道:“一时不慎,竟致使方寸大乱,险些殒命于金刚拳下,你可知错?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被金刚力士的怒容所震慑,证明定力不够,心性还欠修持,此番回返寺中,给我抄写五百遍金刚经。”
年轻僧人哪敢辩驳,羞愧地低着头道:“是,师祖。”
“你啊—”空然大师见其有些木纳,摇了摇头,又提醒道:“还不多谢陈掌门的救命之恩?”
年轻僧人如梦初醒,赶忙转向陈阳,躬敬地鞠躬道谢。
陈阳微笑着道了声不用客气,对空然大师道:“这四大金刚的石象内蕴深厚法力,不象是平常人的手笔,不知是哪位大师所留?若不是有梵唱令其平息,恐怕要费不少手脚。
方才的一举一动,力道何止千钧?前几日的绿林诸匪里头,除却赤衣尊者外,就只有那修炼有秘法异术的盗魁可以应对。”
空然大师回答:“这是唐中宗时期的布置,是当时佛门一位大神通者一一僧伽大师的弟子所留。”
陈阳感慨道:“原来是泗州大圣菩萨门下,怪不得这金刚经历了千百年后,仍然灵光未熄。既有着如此伟力,等闲鼠辈必过不得这道关卡。”
空然大师点头道,“陈掌门果然博学多识。”
徐弘远没听过这位神圣,又见老独眼和苗月儿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大着胆子问道:“师父,我才疏学浅,不知这大圣菩萨又是哪一位?”
“这位前辈乃是一位异人,又被叫做国师王菩萨。”陈阳和颜悦色地道:“且也有些传奇故事流传,他曾被世人视作‘大势至菩萨”、“观音大士’的化身,倒也并非中土人士,而是自西域而来,自言何国人,故以何为姓。唐龙朔二年,僧伽大师自玄奘法师西行求法出境之处一一别迭里山口入唐,始发凉州,经历洛阳,行抵江表,于南通狼山创立广教寺,为开山祖师。”
“当是时也,狼山被一窝极为厉害的狼妖所占,为祸地方。这位僧伽大师来到后,以一袭袈裟遮遍全山、以此降伏诸恶狼,令白狼王甘拜下风、让出了道场。此山在巨浸之中,设舟以济,号慈航院,后改广教寺。景龙二年,他被唐中宗迎入长安,于两年之后圆寂于荐福寺,青莲居士尝为之作《僧伽歌》,乃是江淮附近颇有盛名的佛菩萨,至今香火鼎盛。”
“被镇于江淮龟山下的水猿大圣无支祁,曾险些逃脱,也是被这位泗州大圣所降伏。”
从陈阳口中听到了泗州大圣的经历,知晓了金刚像的根脚,众人郑重许多,善照恰好记得《僧伽歌》,便开口唱道:“真僧法号号僧伽,有时与我论三车。问言诵咒几千遍,
口道恒河沙复沙嗟予落魄江淮久,罕遇真僧说空有。一言散尽波罗夷,再礼浑除犯轻垢。”
“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空然大师叹道:“从这几尊金刚像的身上,并不难看出前辈高人的深厚法力。”
陈阳心道这位泗州大圣是实打实的异人修者,法力极深,被视作菩萨化身,最后仍不免涅圆寂。玄门修行,为的是求长生,佛门修行,是为了超脱轮回,可这条道路的尽头,究竟是否有更深境界?无论道佛,对此都讳莫如深,或许只有自己查找答案。
至少,修为法力做不得假。
众金刚复位后,陈阳一行人终于得以通过,去往金刚堂的下一处关口。
走在路上,陈阳心道一一很明显,这万佛窟秘藏的地下洞窟,也是照着寺院的法子修建的,最前头的是天王殿、金刚堂。等过了这供奉弥勒与护法力士的地方,迎着的就应当是正殿,也就俗话说的“大雄宝殿”,亦是寺庙建筑群内最为重要的内核局域。
不过,秘藏之地绝不仅仅只有这四尊金刚力士担任守护之职,所以通往正殿的路上,
肯定还有其他关卡,而善照所说的那条地龙,就有可能拦在路上。
通过了狭窄的信道,众人眼前再度壑然开朗。
此地却是一座水面如镜的内湖,十分宽阔,距离河对岸约莫有数十丈,于湖边立有一块山石,上头以红漆刻有三个大字一一“放生池”。
《大智度论》云:诸馀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俗话之中,亦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放生池,是许多寺庙里都有的一处设施,多为以人力开凿的池塘,为体现“慈悲为怀,体念众生”,信徒们可将鱼、龟放生于彼处,借此而积累功德。
“没有桥梁,也没有船只,莫非要我们涉水过河?”老独眼见状,有些头疼:“我这腿脚不大便利,水性可是不好。”
“龙施主无须忧虑,放生池内有我佛门一位护法,且待我唤它上来。”空然大师说完后,走上前站至湖边,大叫了三声“海曲尊者”。
三声呼唤过后,安静了片刻,水面随即变得波涛汹涌,气泡咕嘟咕嘟地朝上直冒。然后有巨大的阴影自湖底上浮,小岛般探出水面,令无数水流自周身各处朝下流淌,仿若多道瀑流,陈阳定晴看去,原来是一头青背巨电。
有道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这头青背巨电也不知究竟有多大岁数,表皮十分粗糙、并生有许多老人斑一般的淡褐斑点,下颌上亦如老翁般,于两侧处各生有两道雪白的长须。
“南无阿弥陀佛!”海曲尊者口吐人言,声音响亮如洪钟,接着又低下头看向空然大师,语气隐隐有些不满:“空然,上次见面分明未过多久,怎地忽然又来打搅我安眠?”
空然大师苦笑:“尊者,距离我们上次相见,已过了足足十五年了。”
“哦?”海曲尊者歪了歪头,“我不过只是刚睡了一会,竟已过了这么些年?怪不得你看上去又老了些好吧,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又要藏什么东西进去?眼前这几个没有剃度出家的娃娃,又是那座庙的弟子?快快说来。”
“师兄。”苗月儿在陈阳身旁,小声道:“这巨电似乎也是上古异种?体型比凄息在潮水洞里的那头巨儿不相上下,而且还会口吐人言,好似已经炼化了口中横骨”
“元那小丫头,在偷偷摸摸地嚼些什么舌根?”海曲尊者出人意料地耳聪目明,微侧过头看向陈阳的方向:“知不知道毁谤他人,死后会下拔舌地狱?”
苗月儿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慌忙朝后躲去,避开了海曲尊者的视线。
“尊者,此番前来,是因为秘藏所在已经曝露,先前便有卸岭群盗意欲潜入洞内,窃取我佛门重宝。此事正合前人所言,眼下已是将这秘藏重新取出、另寻安置的时候。”空然大师双手合十,说道:“至于这几位,乃是小徒善照请来的帮手,这位陈宗光道长,便是如今搬山派的掌门,正是要借用搬山填海术降伏地龙,才好将秘藏最深处的佛骨舍利取出。”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嘴的精怪,看来会说话也不是什么好事。”苗月儿侧着头小声道:“不就是一点铜臭之物么,谁稀罕?师兄,别理这老龟!”
“嘿,你这牙尖嘴利的丫头,信不信等会驮你们过这池子的时候,爷爷将你摔到水中?”海曲尊者看似和苗月儿斗起了嘴,实则一脸有趣,只是在说笑玩乐,“这池水下方设有禁制,从上头经过难以动用法力,要么自行涸渡、要么就要到爷爷我背上走一趟,你还不赶紧说两声好听的?”
陈阳双眼亮起金光,以重瞳法眼直窥放生池底,果然看见铭刻有蝌蚪般的大片文本,
借地脉之力搅动水势,生出了许多变化。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放生池看似平静,但若是激活了阵势,只怕刹那间就要化作惊涛骇浪。
好奇之下,他又掏出重瞳珠,看了看池底文本的片段。
沉吟片刻后,陈阳半转过头,见苗月儿此刻正不忿地嘟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也笑着道:“这位海曲尊者没骗你,水底下确实有些名堂,写得还是我看不大懂的梵文,似乎是叫做什么《梵志净水真言》的一部分。”
海曲尊者轻“”了一声,认真地打量起了陈阳,说道:“不错,你这小搬山道人倒有些眼力,比你那祖宗强。当时天峰道人看到池底经文,可是没认出来这篇真言的来历根脚。”
空然大师与善照两师徒也是望向陈阳,露出惊神情:“陈掌门自和处通晓的梵语?”
也不怪这二人惊讶,实则梵语失传已久,便是如今的天竺也没有几人懂得。
中土佛门的梵语传承,还是当年玄奘法师西行取经之时连同三藏大乘真经一同带回,
虽绵延至今未曾断绝,却难免有许多错漏之处。放生池底下的净水真言,乃是当年竺法兰传下,如今已经失传。即便是空然大师,也只知晓其中四成。
其实各法门的断绝,在佛门之中亦很严重,警如玄奘法师所创法相宗,因其奥妙甚深,非上上根器之人不可悟,迄今已几乎断了传承。
“略懂、略懂。”陈阳谦虚地回答后,张口便随意编了个说辞出来:“我生平好读些杂书,曾从搬山派秘档里寻得篇梵语着作,认得几个字。”
“太好了。”海曲尊者兴奋地道:“当年竺法兰说要将这篇真言传授于我,我才搬到这放生池内,如今年头太久,却已是记不清了。这样,小道士,你将这梵志净水真言完整地复述一遍,我便将你们驮过池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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